她雖然嫵媚,但事實上並不是壞女人。
口嗨而已。
是以當李汝魚反擊時,她反而有些吃不住。
壽州以南,包括和壽州並行的楚州都是禁軍駐防,楚州以南的揚州,自然也是禁軍轄境,眼看揚州在望,李汝魚思忖片刻,笑了笑說“在揚州逗留一兩日罷。”
令狐在揚州。
李汝魚想要看看,如果有機會,能不能先殺了令狐——在不驚動風城主的情況下。
隻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在距離揚州城尚有二三十裡,路過一座路邊茶肆時,李汝魚忽然勒住馬,對阿牧說道“小心著些。”
阿牧看了看茶肆裡麵那個白衣飄飄的青年,點頭。
不敢大意,按劍去了蘇蘇的馬車。
宋詞和周嬸兒的馬車裡,有宋詞和嫁衣女子,沒有萬象境的人難以造成威脅。
李汝魚下馬,笑眯眯的來到茶肆。
茶肆裡沒什麼人,僅有三兩名旅人,其中便有白衣飄飄的青年,獨自坐著喝茶,看見李汝魚進來,頭也不抬,細長的手指端著茶盞,說的話很沒有邏輯“茶是好茶,人呢?”
李汝魚落座,“大涼天下,出了個燕狂徒,是個劍客。又有一個白愁飛,會一手天下無雙的指法,讓某位知曉上下五千年的異人一度以為,是武俠走進了現實。”
在閒暇時,李汝魚和異人浮生全盤複原過大涼天下出現的異人,在張河洛屏蔽天機的幫助下,徹底捋了一下所有異人的身份。
得出異人真相的結論全是浮生那個世界的曆史名人。
隻有兩個人例外。
徐秋歌曾經的愛人燕狂徒,那人曾在建康假死,如今不知去了何處。
還有一個人大理之王白愁飛。
燕狂徒用劍,白愁飛用指,異人浮生曾說,這兩個名字和這兩個人,都很像他所在世界某個武俠大家寫的小說裡的人物。
李汝魚是不信小說人物也能成為異人的。
那完美沒有道理。
李汝魚繼續道“所以我很想知道,你這位大理之王,究竟是那個強奸了雷純的武俠人物,還是大涼天下的普通人,又或者是個普通的異人?”
白衣飄飄的青年正是如今的大理之王。
白愁飛。
此刻有些茫然,“自進入萬象一來,我一直覺得世間沒有什麼我看不透,然而此刻你說的話,我確實聽不懂。”
頓了下,“我真的不是異人。”
李汝魚點頭,“我相信。”
白愁飛不解,“你相信?”
李汝魚繼續點頭,“相信,因為你沒有撒謊的必要,而且如果你是異人,那麼當初在雲霧山你出手時,就應該天雷陣陣。”
白愁飛咳嗽一聲,看了一眼茶肆外的馬車,笑道“你是不是太謹慎了,這是在大涼,你不會一位憑我一個白愁飛,能傷害到你那些家眷罷。”
李汝魚想了想,“一個白愁飛當然不能,加上一個禁軍都指揮使安梨花也不能,但若是加上數萬禁軍士卒,那就真的能。”
白愁飛收斂了笑意,“你覺得我和趙室結盟了?”
李汝魚反問“若非如此,你能輕易的來到大涼腹地?”
白愁飛拿起一個空茶盞,給李汝魚斟滿茶,笑道“這是我從大理帶過來的滇茶,比不上大涼的大紅袍,但也算好茶。”
李汝魚品了一口,蹙眉,“喝不來。”
實際上迄今為止,李汝魚還真的喝不來茶,當然,酒量也不行。
白愁飛歎了口氣,“可惜了。”
李汝魚搖頭,“算不得可惜,人間並非隻有茶酒之道,美好的事物很多,隻要心中向陽,則何處不向陽,隻可惜明白這點的人不多。”
白愁飛正色,“然而這樣的人也值得敬佩,如今那位柳向陽不已成了神祗?”
又道“可惜了沈煉。”
李汝魚搖頭,“沈煉求仁得仁,千百年後,世人會記住沈煉,甚至更在柳向陽之上,柳向陽,不過是寒門之事,而沈煉,全是為天下事獻出了一腔熱血。”
李汝魚更喜歡沈煉。
白愁飛搖頭,“我不這麼認為,甚至我也不喜歡,我隻是覺得,人隻有一條命,也隻能活幾十年,還是珍惜當下為好。”
李汝魚麵色凝重,“這是你來大涼腹地的原因?”
白愁飛沒有立即回答,看著馬車,笑道“帝王有什麼好?”
李汝魚笑而不語。
白愁飛繼續道“如今我為大理之王,後宮之中也有那麼些佳麗,然而和你比起來,卻顯得有些寒磣,那馬車之中,有大涼雛鳳,注定要文道成聖的陳郡謝晚溪,有曾經的太子儲妃張綠水,如今叫宋詞了?還有個一旦捧心就美得人間無雙的阿牧,再加上一位讓一馬平川的嶽平川願意為了她心甘情願到臨安赴死的舊王妃蘇蘇,一個論姿色可以和千古奇女子大涼女帝並稱絕代雙驕的女子,這樣的真容,君王也不可得,何況你還有個風光天下第一的毛秋晴。”
李汝魚笑而不語。
白愁飛歎了口氣,“老實說,我這個大理之王很羨慕你這個大涼楚王。”
李汝魚哈哈大笑,“老實說,我也很羨慕你這個大理之王。”
白愁飛訝然,“為何?”
李汝魚反問一句“你為何不大肆選秀?”
白愁飛苦笑,“美玉難求。”
這一刻,兩人的對話不再是大理之王和大涼楚王,而是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說的都是男人之間共同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