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一次振劍,是第三次,威勢最弱,更不敵閃電之槍。
輸了就死。
恰此時,一劍西來。
阿牧來了!
兩次受傷後的阿牧安心做起了小女人,很少執劍。
但她終究是被誤以為是越女的劍客。
她是劍聖蟲達的弟子。
今夜,為了男人,她再次執劍,知死而進。
一劍既出,便是滿天星。
漫天星辰繞裹閃電之槍,在空中炸裂,宛若盛開了千萬朵煙花。
李汝魚驟感壓力頓減。
然而……
阿牧終究有傷,不複巔峰。
滿天星炸裂後,阿牧便從空中墜落,嘴角血跡侵染了衣襟,早已失去了知覺。
李汝魚苦笑一聲。
眼角餘光,倏然看見鏽跡脫落完的劍,看見了劍身上銘刻的那四個字,一直以為那是劍名,然而此刻看見,他才恍然大悟。
這柄劍本就是大楚王朝時的鑄劍師所築!
這四個字,不是劍名,但亦是劍名。
這四個字楚風重韻!
楚者,大楚也!
這柄劍,承載著大楚王朝的重韻,承載著讓這片天下開化的大楚開國太祖楚一人的理想,承載著這片天下的希望。
在刹那之間,李汝魚仿佛看見了一個人。
在刹那之間,李汝魚感受到了手中那柄劍的長鳴。
它在雀躍。
它在蘇醒。
它要……綻放!
李汝魚笑了。
倏然間收力,僅是單純的握劍,對抗那道閃電之槍。
一個天下的希望,可抗衡天道規則?
可以!
皆是人間重鼎。
當那道對抗閃電之槍的意誌從人變成單純的一柄劍時,當對抗它的意誌是一個王朝的重韻,是一個天下的希望時,閃電之槍所象征的天道規則,亦無法寸進。
人間和天道,本就相對相立。
於是一切雲淡風輕。
李汝魚執劍,閃電之槍依然在,卻隻是相對的不斷消弭。
然而李汝魚不敢大意。
他要等。
等著閃電之槍徹底消散。
異變驟生。
海水之中,倏然起卷,一柄長刀從海底升起,化作一柄斬天之刀,欲要一刀橫空將李汝魚一刀兩爿。
刺客!
沒人知道這個刺客是誰。
但誰都知道。
因為這個刺客,隻可能是趙晉悄悄落子在楚州潛伏,等待著機會的刺客。
因為那柄斬天的刀,和曾經出現過的宮本武藏的刀一樣的製式。
因為那個刺客出刀前,說了一句。
為了他作為一個刀客的榮耀,這位刺客有著他的尊嚴,哪怕是刺殺,也要在出刀之前告訴敵人我是光明正大的殺你。
儘管他的行徑遠遠稱不上光明正大。
但此刻他還是豪邁的說了一句請接塚原卜傳之刀。
楚州城裡,被驚醒的令狐看著遠空的異象,回頭看了看大通鋪之中睡得極熟的王小旦,笑眯眯的說了句,“小旦,你要做絕世大劍客,今夜我先做一次咯。”
免得將來說出去給你丟臉呢。
沒有劍的令狐出劍。
揮手一劍。
足矣。
反正她這一劍不求殺敵,隻求阻那位刺客片刻,等李汝魚捱過那道閃電之槍,那位刺客也隻有逃的份這個天下,除了風城主,已經無人可以正麵穩勝李汝魚。
抵住閃電之槍的李汝魚確實有些意外。
他沒料到趙晉竟然不死心,竟然在自己的藩地埋伏了刺客,這是意料之外,他本已經在等著最後的後手出現幫自己抵擋這一刀。
那個後手,自然是毛秋晴。
但是更意外的是,最想殺自己的令狐,竟然出手幫自己擋住了這一刀。
意料之外。
倒是最好的結局,這樣的話,毛秋晴可以藏匿在暗處,繼續她的那項任務。
然而……
楚州鳳鳴山巔,倏然閃耀起一道黃色的圓球形光芒。
刹那之間。
圓球形光芒湮滅,旋即,一道黃色的光線,從鳳鳴山巔貫穿整個天穹,比閃電還快,快得讓人絕望,讓人無法想象。
橫貫天地的黃線穿過李汝魚的胸口,久久不滅。
李汝魚從天而落。
在落下之前,李汝魚鬆開了手,任有楚風重韻對抗那道閃電之槍。
……
……
塵埃落定。
李汝魚重傷不醒,阿牧重傷不醒。
閃電之槍消弭。
楚風重韻從天而落,落在白起手中。
海水之中,那位不見身影的刺客出了一刀後就已遠遁,他本來就是為了鳳鳴山山巔那一箭。
鳳鳴山山巔,一個青年收好了長刀,看著遠處夜空裡急劇趕來的魑魅士卒,笑了笑。
一臉嘲諷。
人間有劍道聖人。
然而你李汝魚終究還沒成聖。
豈不知道,人間已有箭道聖賢,我養由基的箭,縱然不能射殺你,但要重創你還是不能,今夜,也就是差了那麼一點而已。
可惜的是,今夜終究還差一點。
青年歎了口氣,看了看手中的長弓,若是換了自己當年的長弓和箭,哪怕是劍道聖人的李汝魚,今夜也必死無疑。
那一箭的光華穿過李汝魚的肉身,然而那一支箭卻不能承受如此磅礴的力道,在觸及李汝魚的肉身刹那間,就已化作灰燼。
如果是曾經大內百宦之首薛盛唐用的螺紋箭,李汝魚就必死無疑。
可惜了。
青年身影一閃而逝,消失在楚州城。
白起手握楚風重韻,看了看這柄來曆極大的劍,又看了看地上的阿牧和李汝魚,最後眼神有些熾熱。
吾王為白起,不惜犯死境。
士為知己者死。
我白起何以報之?
唯一事耳
再鑄殺孽,為楚王開盛世太平!
亦為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