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大石上的字不知道經曆了多少風霜雨雪,然而卻依然如新刻。
其間,可感受到一股浩然氣。
曆經歲月而不殆。
“這是我楚家十九世祖楚一人自遺棄之地歸來,被當年皇室囚禁在半壁山八年,臨死之前刻下的一句話。”
耳畔忽生熟悉聲音。
李汝魚聽過一次,便永遠無法忘記。
回身。
他看見了那雙很漂亮很漂亮,但卻看不見世間任何風景的眸子。
然後才是一身黑衣。
李汝魚笑了笑,望向黑衣文人,此一時彼一時,當年是敵人,如今未嘗不能成為盟友,道“也是作為一位開化一片天地的功德聖人的預言?”
黑衣文人歎氣,那雙看不見的眸子落向山腰。
山腰的平地上有村落,住著數百人的小村落,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無論男女老幼臉上皆掛著看不見希望的哀默,仿佛是一群沒有未來沒有希望的行屍走肉。
村落外,駐紮的士兵衣甲鮮明,領軍的將軍不再是那位大腹便便的將軍——在黑衣文人回到半壁山後,他就強勢出手殺了那位胖將軍。
大徵朝堂對此閉一眼。
另外派了一位以正直聞名的閒散將軍來,在那位再有兩年就要掛甲致仕,卻又被派了這麼閒差的將軍赴任之時,白帝城那條臥龍親自交待了一番。
隻有四個字
善待楚室。
於是,這位姓唐的將軍索性在半壁山的山腰上過起了養老生活,隻不過他看見了亡國楚室的麻木後,對自己這個閒差越發覺得無趣。
這一群人,除了那個黑衣文人,其他人都隻是沒有靈魂的軀殼。
黑衣文人看山腰。
這位唐將軍也在看山巔,他看見了黑衣文人,也看見了那位化清風而來腰間掛劍的年輕人,於是咧嘴一笑,呢喃了一句多事之秋,然而我還有一年就致仕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汝魚也笑了笑。
黑衣文人這才無意識的回答李汝魚,“誰知道呢。”
李汝魚反問“你不是那個攜劍而歸來的子?”
黑衣文人搖頭。
“大涼女帝?”
黑衣文人重複了一句“誰知道呢。”
李汝魚沉默了。
許久,才道“也許,這隻是一位功德聖人的美好期願?”
黑衣文人那雙看不見世間風采的眸子充滿自嘲,笑得很淒涼,如果這真是十九世祖楚一人的一種期願而已,那自己這前半生就毫無意義。
沉默了許久。
李汝魚說出了來意,“我希望你能走一趟守望之地。”
黑衣文人訝然。
旋即搖頭,“半壁山的亡國楚室,守望之地的楚家守夜人,都已沒了複國之心,縱然我去了守望之地,也無法說服那群守夜人。”
李汝魚一手按劍,站在懸崖邊,這一望便是數十裡外。
江山妖嬈。
人間有情。
於是輕聲說了一句,那你說楚室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你又是為了什麼而歸,我和大涼女帝又是為了什麼而來?
黑衣文人沉默不語,最終順著李汝魚的目光望向遠處大地。
風獵獵,衣衫飄擺。
不能複國……
複仇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