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士雅道“學文，葛大娘是老實人，她還有一個兒子，是我以前的學生，名字也是我取的。現在在家無人照顧，你家現在空空蕩蕩，不如讓葛大娘將他兒子帶過來，多些人氣，她也方便照顧。”
畢學文道“可以啊。”
“不行的，不行的，我那兒子……”孫大娘邊說邊流淚，話已聽不清楚。
沙士雅道“那個孩子十多歲時摔了好重一跤，磕壞了腦袋，如今有些癡癡呆呆，但好在也安靜、不鬨。學文，沒關係吧。”
畢學文哪敢有關係，孫大娘哭個不停。
蘭辰最煩彆人哭哭啼啼，翻個白眼，道“好好好，你們邊吃邊哭，我到外麵吃。”夾了塊牛排、兩個雞腿，端著碗走了。
孫大娘嚇得更哭，哪有傭人把主人家趕下飯桌的。
沙士雅拉住了她，道“你彆理他，那孩子其實心胸開闊，不會有意見的。”
畢學文道“孫大娘，這裡是我家，我做主，他敢有什麼意見。”
“我心胸一點都不開闊，畢學文，我聽到你說的話了。”
門外一旁忽然傳來蘭辰的聲音，畢學文麵色大變。
沙士雅見狀，嗬嗬直樂，孫大娘也覺得有趣，破涕為笑。
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破涕為笑是極為動人的，但一個頭發半白的老婦破涕為笑卻叫人心酸。其實孫大娘年齡與葛大娘相仿，不過四十歲，隻因生活接連遭遇變故，風霜滿臉，看起來要老得多。
飯後休息了一會兒，蘭辰便又開始練功。他既抱定決心要習武，就不容許自己有絲毫懈怠。
沙士雅和畢學文聊了許多，出來院子看到蘭辰練武，臉色一變，喚道“蘭辰，蘭辰，你練武難道是想向鐵兵報仇嗎？”
蘭辰停下來，輕哼一聲。
沙士雅憂懼道“你千萬不要衝動啊，鐵兵之所以能在福穆城橫行無忌，一方麵固然有他父親鐵索和鐵索遊俠團的影響；另一方麵，他自己也是個習武天才，十八歲便晉級武師。據說現在已是上位武師，實力十分強勁，位列福穆城十大年輕高手第二。城裡武修界盛傳他必能在三十歲前突破入武宗境界，青出於藍。”
蘭辰神色微微一變，倒沒想到這個二世祖如此了得，哂然笑笑道“老沙放心。我是一定要報複的。”
沙士雅聽到前半句，神色一鬆，聽到後半句，差點摔倒。
蘭辰冷然道“要報複鐵兵根本不需要動手，隻要小畢娶了你老沙的女兒，就是對他最有力的打擊。”
沙士雅稍鬆一口氣，心卻依然提著，這件事也不好辦啊。小蓮品貌端正，城裡不少富家子弟都曾向她表達過愛慕之意，時常到沙家拜訪。後來傳出消息，鐵兵看中了沙蓮，城裡再敢上沙家門的子弟一夜之間減了大半，再後來其中一些人在暗巷裡被打得很慘，從此便再無其他公子哥敢登沙家之門了。
沙士雅想到連畢學文也多次被打，心中一酸，默默長歎。女兒生得好，竟反成了麻煩，真是荒誕。
蘭辰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說如果小畢成了福穆城風雲人物，還有人敢動他嗎？”
沙士雅疑惑道“風雲人物？”想了想，道“小畢是文士，鐵兵這樣的人不會親自動手打他欺他，打手地痞之流的確不敢對有頭有臉的人動手，因為治安部會逮到他們。”
蘭辰點頭道“我想也是這樣。”回頭叫道“小畢，拿你的最新畫作出來給老沙欣賞欣賞。”
小畢拿出他昨天完成的一盆花，寫實的畫法令沙士雅十分震驚，炭筆的獨特質感帶給他前所未有的衝擊。
蘭辰自信十足道“我們搞一個畫作，畢學文個人畫展。”對畢學文嚴厲道“給你一個月時間！能不能功成名就，抱得美人歸，全靠你自己！”
“一個月！？”畢學文渾身一緊，囁嚅道“可我還有許多東西沒研究明白，那個，我還想試試你說的油畫。”
“油畫？”沙士雅不解。
“對了，沙伯伯，我想麻煩你幫我到染布坊拿一些他們各種顏色的染料。額，還有陶瓷廠，他們著色的彩釉。”
蘭辰訝異地看著畢學文，“這家夥開竅了？竟然能想到這兩個地方，還挺聰明嘛，我都沒想到。”對沙士雅道“老沙，派人給關家村送個信，他們燒炭是好手，叫它們用柳樹枝燒炭，那東西可以做成上等的炭筆。咱們的畫展還可以賣畫、賣作畫工具、賣教材。對了，請葛師傅製作畫板，我畫個圖給你，大概這麼大，上下弄個夾子，充當鎮紙的作用，葛師傅該能搞定。”
沙士雅聽得精神大震，嗬嗬笑道“葛師傅現在有的忙了，我把印刷術刻字的活也交給了他，讓他招些同行幫手。唔，最好直接辦個刻字工坊，對，就得辦個刻字工坊！你們倆把之前賺到的錢全部拿出來。”
蘭辰倒有些佩服沙士雅，辦個工坊，規範化管理，能嚴格保證工作的進度，又最大程度地保留技術，很現代的想法，點頭同意了。印刷術既然要推廣出去，不可能隻靠他和畢學文兩人刻字。兩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忙，之前為掙錢，自己辛苦兩個月也沒辦法，現在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