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城門口秩序大亂,脾氣烈的秦人,甚至趁機罵道
“瓜慫!女真人恁的蠍虎!額日你先人!”
“女真人忒蠍虎!忍他不得!狗金!”
守門的漢軍什長眼見秩序淩亂,怕出了事擔待不起,趕緊高聲喊道
“鄉黨們!鄉黨們呐!”
什長揮著手,“這是我大金的金牌急遞,四百裡加急的軍務哩!鄉黨們是曉得的!”
“這鄉黨糟了難,額也不好受哩,可金牌急遞,國法所在,誰擋道誰倒黴。不要亂…”
“你狗屁大金!”一個青年扶著死者,“額爹沒擋道!額爹死的冤!瓜慫的女真人縱馬不長眼!”
“不把額們的命當命!”
“爹—”一個少女抱著死者,放聲大哭。
那個兒子被撞死的少婦,更是呼天搶地的嚎啕大哭,“額的兒啊!痛死娘哩!”
李桓和雲裳默默看著這一幕,神色冰冷。
這狗屁的世道。
“唉呀!”漢兵什長跺腳,“你們不要哭了!引來了錄事司的司吏,那就了不得…”
他話剛落音,隻聽一聲哨子淒厲響起,眾人一回頭,卻見一群黑衣尖帽的巡捕,簇擁著一個左衽窄袖的青衣官人,出現在城門口。
這青衣官人頭戴烏紗,耳垂金環,腰間蹀躞帶,掛著牙牌,佩戴環首刀,看服色是九品小官。
“司吏官人!”什長嚇了一跳,想不到這麼不禁念叨,他剛提到錄事司的司吏,可巧就到了這一位,蒲察司吏!
“小人見過蒲察大官人!”
明明隻是個九品小官,他卻稱呼“大官人”。
“鄉黨們還不跪下!”什長趕緊喝道。
城門口的漢人頓時不情不願的跪下去,隻有死者的家屬沒有跪。
金朝為了鎮壓漢人,設置嚴密的警察機構。這警察機構,在五京叫警巡院,在各府叫錄事司,在各州叫司侯司。
長安是京兆府的府城,當然設有錄事司。
而錄事司的司吏雖然不是錄事和判官,隻是九品小官,卻是負責直接巡察的警官,職權不小。
這蒲察大官人是個很年輕的女真人,比李桓大不了多少,最多十六七歲,有著女真人常見的細長眼睛。
他官兒雖然不大,氣派卻大的很,給人一種強硬的壓迫感。
“四郎,雲裳,趕緊跪下!”雲禟小聲道,自己率先跪了下去,“民見官不跪下,要治罪…”
李桓和雲裳等人,隻能不情不願的跪下。
兩人都是第一次給人下跪,心中彆提多鬱悶。
耶律寅娘卻是主動解圍道“你們是我的隨從,起來吧,不用跪。”
李桓和雲裳鬆了口氣,趕緊站了起來。
李孝真等四人也都站了起來。
“嗯?”那司吏官人看了看兩具屍體,以及悲憤欲絕的死者家屬,神色冷漠至極。
他的目光,就像是看兩隻死狗。
他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操著生硬的漢話,對耶律寅娘說道“本郎君道是誰,原來是移剌娘子。”
“移剌娘子,何時多了這幾個牙海(奴才)了?”
“蒲察郎君管的太多了吧?”耶律寅娘冷冷說道,絲毫不假顏色。
她之前來長安第一天,就認識了這個蒲察府的小衙內,蒲察懷真。
彆看他官兒小,卻隻是起步官職。他父親蒲察貞是元帥右監軍,三品大將,關中大佬之一。
他的兄長又是蒲察秉彝,京兆府的推官,六品官員。
而他的堂姑,更是當今皇帝早年故去的欽懷皇後蒲察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