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果吩咐道“今日有貴客臨門,你去廚房告訴鐺頭(廚師長),殺兩頭青花羊羔,宰四尾黃河鯉魚,再治終南熊掌烹一對,許原駝峰一雙。快去辦吧!”
他說到這裡,喉頭明顯的吞咽了一下。
咕咚。
李桓一聽就知道,此君食欲如虎,必是饕餮之徒,難怪年紀輕輕,就如此富態。
七兩鹽張張嘴,眨眨眼,稍退一步,繃緊身上的肌肉,大著膽子道
“好教小郎君知曉,大官人和主母多次吩咐,不許郎君再食熊掌、駝峰。因那兩物雖是山珍美味,卻是膏脂極大的,最易令人發福。”
“郎君如今體態康健,何須再補?小人不知大教,卻也聽說,過猶不及也…”
福果聽到這裡,一張胖呼呼的圓臉,拉成了橢圓。
兩隻胖手,捏成了缽大的拳頭。神色不善的盯著七兩鹽。
七兩鹽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含胸低頭,肌肉更加繃緊,繼續說道
“若是用了熊掌、駝峰這等珍貴食材,鐺頭和廚娘,豈有不稟告主母的?每月的食材賬單,想也隱瞞不住。”
“到時,小郎君固然免不得一頓發作,小人等一個失責的罪名,也是坐實了的…”
說到這裡,七兩鹽又對李桓等人拱手賠笑道“小人告個罪。各位貴客,真不是舍不得,實在是家主有令,不許輕易用這兩味食材。”
他還沒有說完,一隻拳頭就落下來。
“蓬—”的一聲,胖呼呼的拳頭捶在七兩鹽的背上,敲著早就繃緊的肌肉。
“直娘賊!”福果怒罵道,“貴客在此,你這廝鳥敢如此作怪!管家還要不要乾了!”
“快去辦!今晚夜宴沒有熊掌駝峰,仔細你的皮!”
“尋思本郎君好欺怎的!滾球!”
七兩鹽欲哭無淚,心道你哪裡是招待貴客?你這是借著客人的便利,自己受用罷了。
熊掌駝峰雖然貴重,卻也不是舍不得。而是主人的確有令,嚴禁小主人食用。
李桓等人麵麵相覷,都是沒有做聲。
福果眉頭豎起,“賊廝鳥,你去不去?”
七兩鹽眼見小主人發怒,無奈之下隻能哭喪著臉領命退下。
“哈哈!”福果這才多雲轉晴,喉頭吞咽一下,搓著雙手對李桓笑道:“讓李兄弟見笑了吧?這些狗奴才,慣會趨炎附勢,狗眼看人低。”
“他是個有眼不識英雄的瞎子,見到李兄弟衣裝簡樸,就敢心生輕視,飲食怠慢。”
李桓一邊跟著他進入儀門,一邊神色自若的笑道“豪門刁奴,多半如此吧。石抹兄弟何須在意,倒是小弟叨擾了。”
“石抹兄弟多叮囑幾句話,小弟就能有此口福啊。隻是如此盛情,實在受之有愧。”
“哈哈,李兄弟客氣了,請!”
“石抹兄請!”
“李兄還是叫我蕭兄吧,石抹二字,就是蕭。”
雲禟不禁訝異,心道四郎如今的待人接物,怎麼如此沉穩老道?竟然比他這個老江湖還要老於世故。
李孝真等三人還是第一次進入大員官邸,但見庭園重重,亭台樓閣,仆役如雲,花團錦簇,不禁大開眼界,豔羨不已。
羨慕之餘,又不禁唏噓感慨。
唉,當年李家沒有衰敗之時,想必也是這等深宅大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