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點頭道“那是肯定的,你要相信雲裳,她說烏古論魁會來,那廝就一定會來。”
以他刑警眼光的觀察,這個朱梅是可靠的,能發展為自己人。
女騙子察人用人的本事,還是很靠譜。
李桓不知道的是,這個詐騙計劃之中,還有一個外圍成員。
這個外圍成員也是雲裳收買的人,此人一直沒有出現,而是在距離長安東邊三十裡的灞橋驛。
雲裳冷笑一聲,“陷阱挖好了,我的獵物豈有不來的?燒了一桌子菜,總要有人來吃飯。”
“此人想當司竹監使,當然要求我。對了,司竹監是個什麼官兒?他為何如此在意?”
李桓解釋道“正七品差遣,掌管整個關中的竹林,兼管上林苑,還有三百監兵的兵權。”
“彆看品級不高,卻是少府直轄,地方州府無權過問。”
“而且,司竹監管轄的關中竹海,外人不得擅自進入,幾乎就是一處獨立封地。”
“烏古輪魁想要這個官職,肯定是為了經營一方勢力,更方便他為非作歹。”
雲禟卻是擔心的說道“裳兒,這事風險太大了,額一直心驚肉跳。烏古輪魁是個蠍虎的奸賊,可不是術虎夫人這等婦道人家,豈能輕易上當?”
“萬一暴露,額等都沒地方跑路哩。”
“大人放心。”李桓主動說道,“這個計劃就是陽謀,京師距離長安兩千多裡,誰能證明我們是假的?”
“長安城中,又有誰見過李氏四娘子?根本就無法對證。”
他還有句話沒說,那就是憑他對曆史的了解,知道很多朝中之事。
這些事說出來,也足以打消彆人的顧慮。
雲裳十分自信的輕搖螓首,說道
“他們沒有揭穿我們的本事,起碼目前沒有。烏古輪魁的確奸詐狡猾,可他也不可能發現我的破綻。”
“再說,又不是我們找他,是他主動找到我們。而且,術虎夫人已經替我們背書了,有術虎夫人的巴結,他怎麼可能想到我們是騙子?”
“就算術虎高琪突然回來,他本人也不敢說李氏沒有四娘子。”
“除非…”
雲禟立刻緊張起來,“除非什麼?”
雲裳回答道“除非對李氏外戚家族很熟悉的人,或許李氏外戚的人,突然來到長安。隻有這種情況,我們才會立刻露餡。”
雲禟卻是笑了,“那額就放心了,這種可能,太小太小。”
眾人一起笑了。
的確,這種可能極小。
接下來,眾人就來到河邊祓禊。
李桓等人先設置香爐,祭祀祖先神靈。
接著,又在岸邊折柳枝,編成花環戴在頭上,再用柳枝蘸水,遍撒全身。
雲裳和朱梅脫下鞋子,和其他少女一起在河邊洗腳,嬉水,徜徉。
有漢家少女跣足嬉清波,揮舞柳枝,相互淋水,脆生生的唱著流傳百年的祓禊歌謠道
“歌祓禊聲楚調,引遊人競喧笑,酩酊誰家年少,眠芳草…”
又有漢家少年歌曰
“佩蘭幽幽兮折柳青,春波盈盈兮歌伊人…曲水兮流觴,駐馬兮岸上…”
很多人甚至隻穿一條褲衩,跳入河水遊向河心,沐浴清波。
這便是王維詩中的“祓禊向中流”了。
李桓看著這一幕,心中忽然有些悲涼。
一旦亂世來臨,蒙古鐵騎南下,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哪裡還能看到這一幕啊。
誰能守護這片刻的安寧美好,守護這些少年少女?
誰?
…………
就在李桓和雲裳等人在長安城外參加祓禊之時,距離長安六十裡外的東方官道上,正有一隊鮮衣怒馬的行人,囂囂前進。
他們的馬,都是難得一見的西域良駒。
為首之人,是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少女,約莫十七八歲,一身火紅的披風,英姿颯爽。
她躍馬揚鞭,縱橫馳騁,一馬當先,猶如一朵紅雲飛過。
她身邊的騎兵,居然都是女兵!
“二娘子!”身邊女騎士勸道,“長安在望,二娘子慢點趕路,今日必到長安。”
那二娘子一勒馬,喟然歎息“可惜!本是想趕到長安,參加上巳祓禊,誰知還是慢了一步啊。”
另一個女騎士笑道“二娘子莫急,今日還是能到的。元妃娘娘和使相官人可是叮囑過二娘子,不要急著趕路,免得傷了馬力。”
二娘子點點頭,緩轡而行,颯然說道
“前麵就是灞橋驛,俺們在灞橋驛站歇息一個時辰,未時一定要到長安,還能趕上巳節的尾巴。”
“在長安待上日,我們就繼續西行!”
“哼,那些女真權貴不信俺家出自隴西李氏,俺就要找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