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
劉川明顯一怔。
“我同吉捕頭說，今日府衙便會正式發布告示，通告全城百姓，前任刺史劉鬆並非死於自縊，而是死於他人投毒。證據有二，一據是驗屍查明。二是來自劉鬆貼身家仆的供述，他親口招認，劉鬆是被人毒害致死，並且他還知道凶手是誰。隻是目前還不願開口，府衙正在全力以赴，相信讓這名家仆如實交代凶手的姓名已是指日可待之事。你看我這麼說，如何？”
“你，你胡說。我根本沒那麼說過。”劉川神色激動。
“哦，是嗎？”吳青雲似笑非笑“誰能證明？”
“你。”劉川一隻手指著吳青雲，氣得說不出話來。
“看來你已經猜到有些人聽到我散播的這個消息之後會有什麼反應了。不過對你而言，也不是很重要吧？畢竟你為了閉口不言，都願意一頭撞死，想必對可能到來的劫難也應該毫不畏懼才是。”
說完，吳青雲不再猶豫，轉身便走，但走到門前，吳青雲最後還是留下了一句
“但出於好心，我還是建議你最近不要隨便出門。”
吳青雲推門而去。
客棧外，吉捕頭匆匆趕回，一拱手，稟報道
“稟大人。我已經全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您瞧著吧，不出半日，這林州城的大街小巷都會散滿了這些消息。”
“很好。”吳青雲十分滿意“留下幾個弟兄駐守客棧，其餘人都跟我回去吧。”
“明白。大人您放心，我一定挑選最精乾強練的捕快留下，絕對能保護好劉掌櫃的安全，保證萬無一失。”
“萬無一失？誰跟你說要萬無一失了？”
“啊？”吉捕頭摸了摸頭，一臉茫然。
“要留有空隙，彆人才敢下手，明白嗎？同時又不能讓他真死了，這個度很難把握，你好好加油，我不管，我隻看結果。”
“啊？”
吳青雲哼著小曲走了，隻留下吉捕頭在原地犯愁。
一切正如吉捕頭所料，官府張貼出的告示，各個公門中人有意無意透出的消息，都讓劉鬆是中毒身亡的消息在偌大的林州城中如同席卷的風暴一般飛速傳播開來。
入夜時分，幾匹快馬無視宵禁令，飛奔出城，但巡城的兵丁隻是簡單地查問過後，便默默地讓開了路。
星夜疾馳之後，一行人終於在深夜抵達了林州郊外的聽竹鎮。
聽竹鎮上有一處頗為氣派的院落，其奢華程度較之林州城的富戶大宅也毫不遜色，據傳是前幾任鎮守中的某位所修，近來被一位從京城而來的貴婦人給買下了。
一道身穿鬥篷的黑影此時正靜靜在後門等待，隨從們都離得遠遠的，生怕聽見什麼不該聽的。
過了很久，才從院內傳來門栓拉動的聲音。
黑衣人沒有抬頭，隻是低聲道“我等了很久。”
“沒辦法，老人家，本來就覺少，這段時間又被憂思纏繞，愈發睡得晚了，我總得應付完她，才能出來見你嘛。”
一道嬌嬈的女聲響起，如果吳青雲在此，一定會覺得這道聲音無比熟悉，因為來人正是他剛見過不久的那位劉夫人。
“吳青雲已經正式將劉鬆自縊身亡的結論推翻了，並且還公之於眾。”
劉夫人皺著秀眉“從他非把劉鬆的屍首從墳裡刨出來，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這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是他的理由裡有你那位貼身親隨的證供。”
“劉川！？不會吧？他敢出賣我？”劉夫人很是驚訝。
“他還沒有吐出我們。但他既然已經開了口，交代更多的事情也隻是時間問題。當初你就應該聽我的，直接將他抹掉就好了。再不濟也得把他送得遠遠的，非得出那麼大一筆錢讓他在眼皮子底下開那麼大一間客棧，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黑衣人忍不住抱怨道。
“劉川他畢竟對我忠心耿耿，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從前在家裡時的境遇，他在娘家時就曾多次舍命護著我，來到劉家後又替我監視著老爺的一舉一動，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麼一個人，若是隨隨便便就殺了，以後哪裡還有人敢為我效力。我就是要拿劉川當例子，讓那些仆人都看看，跟著我的，保準能榮華富貴，天大的事都有我兜著。不聽我的，隻有死路一條。”
劉夫人卻是很不服氣。
“好了好了，彆說了，我吵不過。總之現在你得聽我的，將劉川滅口。”
“他真的出賣我了嗎？”劉夫人還是難以相信。
“今日吳青雲走了以後，府衙的差役明麵上都離開了，實則暗地裡卻留下了不少人手保護劉川。你想想，若不是劉川對他們說了實情，吳青雲會如此優待他？早就將他抓進林州獄大牢裡，大刑侍候了。”
“可若真是如此，這麼嚴密的保護，我們還怎麼下手？”劉夫人愈發憂愁起來。
“這你就不用管了，我來動手就行。你隻需將上次所用的毒藥再給我一些，其他的，你就權當不知道。”
“不是吧？上次我給你的量可不少，你這麼快就都用完了？”劉夫人驚訝道。
“你少管，趕緊給我就是了。”黑衣人已是十分不耐煩“天亮以前我必須趕回城裡，不然讓人撞見就麻煩了。”
“好吧，你等等，我馬上就回來。”
劉夫人也知道此人身份特殊，決不能暴露，所以她沒有遲疑，當即返身回府取來了毒藥。
黑衣人接過後沒有再說一句多餘的話，策馬揮鞭，揚長而去。
林州城景藍街，永福客棧內，劉川這幾日一直坐立難安，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幾回，確定自己毫無睡意後，劉川選擇直接起身。
結果一起身，眼神便直直地對上了房內的這兩根木頭，劉川更無語了。
吉捕頭聽了吳青雲的吩咐，采取的是外鬆內緊的對策，房門外客棧裡留守的差役並不多，但在劉川的臥房裡，他卻派來了兩名功夫上乘的捕快，每日寸步不離地跟著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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