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掙脫出來,葉朔環顧四周,卻沒見到趙充容的身影,便下意識的問道“趙娘娘呢,怎麼沒見到她?”
話音落下的瞬間,徐充儀跟李充媛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葉朔心中頓時湧現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在青年眼神催促之下,徐充儀不由得歎了口氣“趙姐姐入秋的時候就病了,一直到現在也不見好。”
健健康康順順利利極其稀有,生老病死才是人生常態,等到了一定的年紀,各種病痛便會接踵而至,很難避免。
再者說,趙充仁本身就不是個多麼豁達的人,若非後麵有兩個孩子陪伴,稍微紓解了心中鬱結,那些隱藏在心中的症結怕是早早便爆發了,也等不到今天。
葉朔心頭一緊,立馬站起身來“我去瞧瞧趙娘娘。”
徐充儀想了想,最終到底還是點點頭。
等葉朔敲開書蘭齋的大門,到了書蘭齋正殿裡頭之後,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臉病容的趙充容。
趙充容臉色慘白,倚靠在床邊,勉強打起精神來將宮人送來的藥汁飲下,原本清秀宜人的女子,早已不再似當年那般風華正茂,亦帶了些,枯萎凋零之相。
歲月有的時候,端得是無情。
看到這一幕,葉朔記心裡頭不免有些酸澀。
注意到門口那裡有動靜,起初趙充容還以為是兩位好友,這個時間尖尖還在上書房裡頭讀書,自己跟彆的妃子也沒什麼往來,能來這裡的,也就隻有她們了。
“不是說少來這裡,省得過了病氣麼?咳咳。”
趙充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結果一抬頭,卻看到了一個頎長玉立的身影。
兩年多時間裡,葉朔也漸漸褪去了當初的稚嫩,有那麼一瞬間,趙充容好懸沒認出來。
當分辨出是他之後,趙充容一下子就高興了起來“你何時回來的?”
等反應過來之後,趙充容忙不迭的揮手“快快快,快出去,若是過了病氣可如何是好?”
葉朔回來之後能夠第一時間過來看她,她已經十分的高興了。
“放心好了,我這身體好著呢。”說完也不管趙充容拒絕,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趙充容不由得看向徐充儀跟李充媛兩人,卻見兩人同樣也是如此,似是平常那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她聊了起來。
能得幾人如此,自己在這宮裡頭也算是不虛此生了。
趙充容眼中隱有淚意,又怕她們擔心,趁著眾人不注意,佯裝低頭吃蜜餞,飛快的用袖子擦了擦。
但葉朔她們怎麼可能看不到呢?隻是三人都假裝不知罷了。
大約是中午的時候,尖尖也過來了,尖尖先是習慣性的看了一眼旁邊的花盆,見裡頭沒有藥湯,又聽說徐娘娘她們是親眼看到趙娘娘把湯藥喝完之後,這才放心下來。
自己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被個小孩子管著,趙充容不免有些窘迫。
尖尖卻道“年紀大又如何,不照樣要耍小孩子脾氣?”
原來是之前趙充容覺得這些湯藥沒用,喝了這麼多貼也不見好,加上藥汁又苦,一氣之下就把一整碗都倒進了花盆裡頭。
之後被尖尖知道了,就成這樣了。
趙充容忍不住辯駁“隻那一次罷了。”
然而就這一次也不行。
尖尖不由得歎氣“你得按時喝藥,這病才能好。”
趙充容本不報什麼希望了,這麼多年,她在宮中見的太多太多了,很多都是一場風寒過去,人就沒了,趙充容可不覺得自己會是幸運的那個,隻不過
望著這麼多人眼中不加掩飾的憂慮,趙充容心裡漸漸的,倒也冒出一股勁頭來。
等葉朔等人離開的時候,趙充容的精神頭明顯比著之前好了許多。
葉朔特意問了尖尖,才知道趙娘娘這是入秋的時候受了寒,以至於邪風入體,加上她當年意外失女,傷了身子,才會這麼長時間都不見好。
葉朔在這裡乾著急也做不了什麼,隻能儘力幫著找一些名貴的藥材,然後多來陪陪她罷了。
經過了這麼一遭,葉朔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儘管他兩世為人,也知道隨著時光的流逝,人到了一定年齡之後便會逐漸開始失去,但這一天,他卻仍舊祈禱著能晚來一些,再晚來一些。
回到府上,不待葉朔心情平複,就聽到他調查了這麼些日子的事,終於有了眉目。
刺殺一事,確實並非太子主使,乃是業陵、湘斛兩地的知州見景文帝來勢洶洶,所到之處殺的殺,斬30340記斬,知道等到聖上駕臨之時,便是自己的死期,哪怕太子都保不了他們,兩位知州狗急跳牆,竟就這樣生出了謀逆的心思。
既然必死無疑,不如拚一把,說不得還有轉機。
沒有其他原因,也並非他人授意,答案就是這麼的簡單。
但葉朔不明白的是,在便宜爹有所準備的情況下,兩位知州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能耐,從哪裡勾結的那麼大一幫子刺客。
也正是因為刺客的數量跟質量完全不符合區區知州的能力,所以才會懷疑中間有太子參與。
如今證實了並非太子所為,太子在邴洲的時候,更是動都沒有動,所以還能是誰?
然而不等葉朔細想,第二天早朝的時候,又是一個無數人震動的消息傳來——
七皇子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出了二皇子使人瞞天過海,調換了一封書信的事。
不,不是調換,而是將原書信上頭的字的順序調換了一下,使之呈現出來的,卻是兩種不同的意思。
“還望父皇明鑒。”
說著,七皇子低下頭來,恭恭敬敬的將自己拚儘全力才拿到的東西舉過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