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
回臨都的第二天是周末,家裡人都在白莊。梁玦在傍晚開飯前十分鐘才到,沒解釋自己來晚的原因,坐下直接讓人加了副碗筷。
梁老爺子麵色冷淡“下次不想來便不要勉強自己來了。”
梁玦拿熱毛巾擦了擦手,語氣也淡定“不敢不來。”
他爺爺“啪”一聲擱下碗筷,直接發難“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先是繞過我引入外來股東,現在又不經我同意變賣公司資產,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爺爺?”
梁玦不避諱地迎視他“我是公司董事長,我做的事情全都符合公司規章,有什麼問題?”
“你——”
“爸,阿瑾,先吃飯吧,飯桌上彆說這些公事了。”一旁的姑姑試圖打圓場。
梁玦笑了下,溫聲道“大姑,我是梁玦,你叫錯名字了。”
老爺子的臉色愈陰沉,還想罵人,梁玦先道“爺爺要實在不想看到我,我走便是了。”
大姑瞪他一眼“你少說兩句,彆故意氣你爺爺了……”
其他人紛紛出聲勸和,梁玦毫不在意,目光瞥向餐廳之外,有人匆匆過來小聲跟那位章管家說了什麼,他臉色微變,快步走去了外頭。
梁玦垂下眼,食物送進嘴裡很有耐性地細嚼慢咽。
幾分鐘後,又有人進來,慌張告知他們外麵來了幾個警察,說要請管家回去協助調查,連讓進來交代一聲的機會都沒給,直接把人帶走了。
眾人嘩然。
“有沒有說是什麼事?”
傳話之人也說不清,說隻聽到幾句什麼綁架、勒索的。
梁玦轉過眼,他爺爺麵色沉定,臉上毫無慌亂,仿佛事不關己。
他也什麼都沒說,心平氣和地繼續吃東西。
吃完飯他爺爺誰也沒搭理,讓護工推自己上樓回房。
其他人還在議論章管家的事,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問梁玦,他隻道“無論發生什麼,他再留在爺爺身邊都不合適了,我會儘快找人來接手他的工作。”
他姑姑猶豫提醒“他在你爺爺身邊快二十年,你爺爺很依賴他。”
梁玦道“那就更不能讓他還留在白莊了,不是嗎?”
他沒有多待,說了幾句話便打算走,陶泊追出來,說自己也打算回去,喝了酒沒法開車,讓梁玦送他一程。
梁玦隨意一偏頭“上車。”
車開出白莊,陶泊有些欲言又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梁玦看他一眼,道“有話直說。”
陶泊撓了撓腦袋,問他“舅媽的事現在怎麼樣了?”
梁玦不知道他突然提起姚曼思做什麼,隨口說“案子還在辦理,她人已經在精神病院治療了,以後不會再出來。”
陶泊道“那她之前突然跑出醫院找你發瘋,有查到是怎麼出去的嗎?”
車停在路口等紅綠燈,梁玦回頭看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陶泊糾結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就剛章管家被警察帶走,我才想起來出事前兩天,我陪朋友去醫院,恰好在醫院看到過他和負責照顧的舅媽的那個管家說話,我以為是爺爺交代的,之前也沒多想。”
梁玦皺眉“你確定沒看錯?”
陶泊肯定說“沒有。”
沉默一陣,看紅燈已經轉綠,梁玦的視線落回前方,重新踩下油門。
陶泊還想說什麼,梁玦微微搖頭“這事你彆管了,我自己會處理。”
將陶泊送回去後,梁玦發消息給傅逢朝飯局結束了嗎?我去接你。
幾分鐘後那邊發了個地址過來。
離得不遠,梁玦調整了導航,壓下心緒,開車過去。
傅逢朝今晚有一場應酬,這個點才剛結束。
梁玦上來時,他還在酒店休息室裡。梁玦推門進去,見傅逢朝靠坐在沙發裡閉目養神,打發了他助理先離開,走去他身邊坐下。
“傅……”
才出口這一個字,傅逢朝靠過來,自後摟住他,閉眼靠到了他後肩上。
梁玦的手滑下貼上傅逢朝手背“喝多了?傅總這是在跟我撒嬌?”
“剛飯桌上有人提到你,”傅逢朝在他耳邊小聲說,“說你們一個什麼項目招標,他公司也參與競標,想要我幫忙在你麵前美言幾句。”
梁玦問“你答應了?”
“沒有,”傅逢朝輕嗤,“我說我做不了你的主,他還不信。剛飯局結束他又攔著我,想私下請你吃飯,讓我牽線,我沒答應,後來聽到他跟他助理嘀咕,說要麼是我不給他麵子,要麼就是我在你這裡沒麵子。
“梁玦,我在你這裡有沒有麵子?”
梁玦已然確定他是醉了,拖出聲音“傅逢朝,彆理莫名其妙的人。”
“我倒是想,”傅逢朝又低聲笑起來,“奈何梁總你在外麵名氣太大了,走哪裡都有人明裡暗裡地想通過我搭上跟格泰的關係,煩人得很。”
梁玦問他“你會煩這些?”
傅逢朝的嗓子有些啞“我不喜歡聽彆人提到你、打你的主意。”
這是越說越沒邊了,但傅逢朝這會兒醉了,說的才是他的真心話。想要將梁玦獨藏的心思從來沒變過,他隻是越來越能忍耐了而已。
梁玦回頭,貼他唇上親了一口。
“傻子,回去吧。”
上車後傅逢朝按了按太陽穴,偏頭看著梁玦發動車子。
“今天去那邊吃飯,是不是又被為難了?”
“誰能為難我?”梁玦好笑說,倒車出去,“今天警察上門了。”
傅逢朝不意外“動作挺快。”
“嗯,”梁玦道,“但律師剛跟我說讓我們彆抱太大希望,事情發生在外麵,確實證據太少了,他應該很快就能放回來。”
傅逢朝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會再讓他回來了,”梁玦說得斬釘截鐵,“他在白莊做管家,這麼多年手腳怎麼可能乾乾淨淨,之前爺爺縱容他隻要做得不太過都算了,但證據我都留著,就等著今天。”
傅逢朝提醒他“你爺爺少了這麼個忠心耿耿什麼都能替他做的管家,估計以後日子不太好過。”
梁玦輕聲說“我就是不想讓他好過了。”
他沒有再說,專注開車。
傅逢朝盯著他沉默的側臉片刻,無聲轉開眼。
車開回家,傅逢朝已經靠在座椅裡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