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虎等幾個先被淘汰的同伴,率先衝上前去,險些要把裴二舉起來高喝。
裴二臉上還沾著血,一隻眼睛烏青,但並不影響俊美,破了皮的拳頭高舉,呼應周圍人的歡呼,目光卻穿過人群,直直望向李禪秀的方向。
李禪秀也正在看他,清冷秀麗的眸中帶著淺笑。
裴二方才還冷峻的神情,瞬間如冰雪消融,烏青的嘴角忍不住也彎起,卻疼得“嘶”一下,眉頭輕皺。
李禪秀忍俊不禁,覺得他上一瞬還冷麵,下一瞬就有些傻氣。
下午還有兩個騎射項目要比,在那之前,士兵們可以先回去吃頓飯。
雖然營中一天隻供兩餐,但今天情況特殊,上午剛參加過大比的士兵餓得快,總不好叫人下午餓著比。
裴二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出校場圍欄。目光與等候在旁的李禪秀對上時,他不覺停了腳步,定定望著對方。
李禪秀朝他露出一個會心的笑,道“先回去,我幫你上些藥,把傷包紮一下。”
裴二眸中藏著亮光,局促地點頭,抿著的唇角不覺又揚起。
一行人擁著他,歡呼著往傷兵營去。
後方,被攙扶走下場的蔣百夫長臉上青腫,眼神卻陰狠看向裴二背影。
正扶著他的徐洪忙討好道“百夫長何必氣餒?那小子不過是走運,巧合贏了一場,等下午比試騎射,他定不如您。”
“嗬,還用你說?”蔣百夫長一把推開他和牛峰,一瘸一拐走到校場邊的一根橫木坐下。
徐、牛二人不敢大意,連忙跟上。
蔣百夫長麵色陰沉,見四周無人了,才壓低聲音,對二人道“即便如此,也不可大意,射靶不好動手腳,就罷了,最後一場必須要贏。”
這樣連贏後麵兩場,大比的最終第一名,仍會是他。
“您的意思是……”
徐、牛二人對視一眼,很快會意。
傷兵營。
張河因傷口沒長好,不能亂動,沒能去校場,見眾人終於熱熱鬨鬨回來,忍不住急問“怎麼樣?到底怎麼樣?贏了嗎?”
張虎哈哈大笑,一拍弟弟的後腦勺,道“你看大家夥這麼高興,就知道裴二肯定是贏了。”
張河眼睛頓時一亮,高興道“果真如此?我見陳青一會兒笑,一會兒又苦著臉,還以為……”
“陳青?他押了蔣百夫長贏,還押了五十錢,哈哈哈!”
眾人爆發出一陣大笑,隻有陳青一臉苦相。
李禪秀也被笑聲感染,微彎著唇角,幫裴二上藥。
“下午的騎射,你有把握嗎?”他邊幫裴二破皮的位置塗藥,邊問。
裴二忍著刺痛,點了點頭。
李禪秀“今天有風,恐怕會影響射靶的準度,不過沒關係,第三場……”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頓住,看向四周。
一個年輕傷兵對上他的視線,忽然眼神有些閃躲。
裴二察覺他的異樣,抬頭問“發麼了?”
“沒什麼。”李禪秀朝他笑了笑,心中卻想陳青今天在校場外說的那番話沒錯,蔣百夫長知道裴二傷的位置,恐怕是傷兵營裡有他的耳目。
想到這,他沒再說什麼,繼續上藥。
等眾人吃飯時,他去外麵找到張虎,沉吟後,壓低聲道“張虎,之前我救你弟弟時,你說以後我有需要,儘管可以找你幫忙,這話還算數吧?”
張虎聞言,立刻肅容,飯都不吃了,忙道“沈姑娘有什麼需要儘管說,我張虎絕……”
“噓。”李禪秀不等他說完,就打斷,接著看一眼周圍,才低聲繼續“下午比第三場,蔣百夫長定然會使手段,我希望到時你能幫裴二,絆住蔣百夫長的人。”
第三場本就可以互相合作,或在允許範圍內,互相搏鬥阻礙對手。這是使手段的好時機,李禪秀不覺得蔣百夫長會放過這個機會。
但巧的是,李禪秀也這麼想——
在他計劃中,隻要裴二贏下第一場,第三場他再請張虎幫忙,協助裴二也贏下,那麼不管第二場結果是什麼,三場至少贏了兩場的裴二,都會是最終的第一名。
而李禪秀又幫過張虎,他確信對方會幫這個忙。
果然,張虎聽完,立刻保證道“沈姑娘,就算您今天不說,第三場我肯定也會幫裴二。您放心,我決不會讓蔣銃的奸計得逞。”
李禪秀聞微鬆一口氣,,這才放下心。
回到營帳,卻見裴二沒在吃飯,而是睜著一雙黑眸,幽幽看他。
李禪秀覺得奇怪,過去問“怎麼了?”
裴二遲疑了一下,抿唇問“你剛才和——”
李禪秀眼疾手快,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然後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壓低聲音道“彆問,吃飯。”
“……”裴二眨了眨眼睛,耳根忽然有些紅。
李禪秀這才發覺掌心按在對方唇上,莫名覺得一燙,慌忙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