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瞪了一會兒,終於開口,彼此客套見禮。
正好李禪秀這邊和陸騭聊完,打算上馬與眾人回城。丹恒見狀,忙先一步上馬,想與李禪秀並行。
裴椹這時忽然一陣悶咳,扶著車窗的手格外用力,指節泛白,好似十分虛弱。見李禪秀等人看過來,又微微擺手,道“無妨,殿下先與西羌王、陸將軍他們一道回去,我稍後便好。”
說完,又一陣急咳。
李禪秀哪還有心情上馬,趕緊走向馬車,剛走兩步,又反應過來,轉身對陸騭、丹恒道“二位先進城,我和裴將軍稍後便到。”
陸騭奇怪看裴椹一眼,笑說“無妨”。丹恒卻有些失落,他還想跟李禪秀說說他這次帶來的好馬呢。
一行人很快上馬進城,丹恒有些不舍、頻頻回頭,陸騭也在走遠後,偏頭壓低聲音問宣平“裴將軍可是受傷了?”
怎麼忽然虛弱起來了?
“啊?”宣平愣了一下,遲疑道,“好像是……前不久裴將軍遭遇山崩,險些被活埋,可能被砸下的山石傷到肺腑……”
可也沒聽說啊,傷的不是右腿嗎?宣平困惑。
李禪秀在眾人走後,忙掀開車簾上車,幫裴椹輕拍後背,緊張問“怎麼忽然咳成這樣?可是那裡不舒服……”
話沒說完,便被放下車簾的裴椹一把攬進懷中,接著緊貼的胸口傳來對方胸腔悶笑時發出的輕震。
李禪秀頓時反應過來,明白他是裝的,不由鬆一口氣,接著撤回身,無奈道“以後彆這樣嚇我。”
裴椹將他又攬回去,在他耳邊親親,壓低聲道“抱歉,下次不會了。”
……
馬車回到府外,李禪秀很快下車,耳後不知為何一片緋紅。
他佯作鎮定,伸手扶裴椹也下車。
兩人剛在車旁站穩,從軍營繞一圈的丹恒、陸騭等人剛好也趕到。
一番客套寒暄後,幾人一同進府。
丹恒進了府門,十分自來熟,對身旁隨從道“把我的行禮放在先前住處就行,就是殿下住處旁邊的那個院落。”
話一落,裴椹拄著拐的步伐一頓,轉頭看向李禪秀。
李禪秀也愣了一下,回神後,忙尷尬對丹恒道“西羌王有所不知,為避免府中來往的將領打擾到王女,前段時日已經為王女和其他西羌族眷安排更妥善的住處,先前西羌王住的院落……現今安排給裴將軍住了。”
頓了頓,又道“我想王女和西羌族人久未見到西羌王,心中定然也思念萬分,西羌王不若與他們住在一處,更妥當,也方便。”
丹恒長長“啊”了一聲,半晌乾巴巴道“那……也好。”
說完又吩咐身後隨從“那就把我的行禮送到王姊的住處。”
李禪秀不著痕跡鬆一口氣,察覺手忽然被裴椹握住,輕輕捏了一下小拇指,又微僵,怕被人察覺,忙蜷縮抽回。
陸騭聽完,有些意外地看他兩人一眼,不過他沒有探究彆人隱私的愛好,更清楚何事該好奇,何事不該,並沒多想。
一行人進了府,先去正廳議事,商討接下來的用兵方向。
正事說完,李禪秀抽空回一趟書房,把要送給李玹的信寫好,尤其仔細寫了防治疫病的一些辦法,並將孫神醫前往洛陽一帶的事也告知。
寫完信,讓虞興凡將信儘快送給李玹,他和裴椹又一起去參加給西羌王接風洗塵的晚宴。
宴是小宴,出席的也就李禪秀、裴椹、陸騭、丹恒,以及宣平等軍中幾位將領。
丹恒在席間分外高興,喝了酒後,又告訴李禪秀,他這次來為義軍帶了多少好馬,並熱情邀請李禪秀明天一起去試馬。
李禪秀聽他果然帶了好馬來,自是含笑答應。
旁邊,裴椹險些將酒樽捏裂。
今天在城外,他一見丹恒見到李禪秀時喜不自勝、握著手遲遲不舍得撒的樣子,就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心懷不軌。這半天看下來,心中更是愈發確定。
沒想到防了半天,防錯人了,王女和殿下之間壓根沒什麼,真正該防的是西羌王。
想到這,他悶悶又喝一樽酒。
李禪秀今天沒喝太多酒,目光一直清明。
散宴後,他和裴椹一同回住處。
雖然剛開始兩日,裴椹以李禪秀為救他淋雨生病為由,留在對方房中照顧。
可這個借口不能一直用,這幾日李禪秀病好後,裴椹便搬到了隔壁院落。
兩處院落緊挨著,李禪秀和裴椹一路同行。
到了裴椹的院落外,李禪秀剛想說“你早點休息”,裴椹卻先看向他,聲音微啞道“我今日腿有些疼,不知能不能麻煩殿下,幫我看診?”
李禪秀一聽他說腿疼,立刻點頭。
兩人一道進了院子,又進房中,裴椹忽然轉身,關緊房門。
李禪秀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問,點亮燈後催促“你先坐下,我幫你把木板拆下來看看,疼得厲害嗎?是不是剛才在席間飲酒所致?”
說著又忍不住皺眉“你受了傷,之前說讓你彆飲酒,怎麼還飲?酒水寒涼,而且不利於……”
話沒說完,他忽然被緊緊抱住,熟悉的微涼氣息襲來。
李禪秀愣了一下,裴椹將他擁在懷中,臉埋在他頸間,輕吸一口氣,聲音發悶“殿下跟那位西羌王關係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