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怨靈忽然開口道“你是鬼差?”
聲音是沙啞的，但卻很平和，讓人一聽就能很快靜下心來，聽得出這位是經曆過人世間的風霜、見證過人世間百態的。
“算是吧，老婆婆您有什麼留念的嗎?”葉淩輕聲問道。
“我……咳咳咳……”
“您慢點。”
快步上前，葉淩扶著老婆婆，順手接過她手中的拐杖，扶著她到院中的石凳子上坐下。
月光灑落，照在老婆婆的臉上，和以往的所有鬼魂不同，老婆婆就好像正常老人一樣，臉上沒有陰鬱之氣，雖然滿是褶皺，但卻絲毫不顯恐怖，反而分外慈祥。
“嗬嗬嗬，謝謝你小夥子，看來我是真的老了啊。”老婆婆笑嗬嗬的說道，並不顯得多麼悲傷。
葉淩頓了頓，問道“您在等人?”
“嗯，等我男人，嗬嗬嗬，這個稱呼不恰當，用你們這個時候的話來說就是老公。”老婆婆擺擺手笑道，像是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也並不覺得和葉淩生分就閉口不言。
“那您應該也等了很久吧?”葉淩問道。
“嗯……有一百年了吧?也許兩百年，我也不記得了。”老婆婆算了算，最終也沒能給出一個答案。
可葉淩卻知道，真的很久了！
老婆婆是怨靈，最低級的鬼魂，不曾修煉，又不入地府，壽命極為有限。
按照常理來說，鬼魂是不會生病的，可剛才看老婆婆的狀態，分明是魂體到達極限的樣子，就和活人得了重兵一樣。
“那可以和我說說嗎?”葉淩喜歡聽故事，從小就這樣。
“好啊，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那一年。
戰事吃緊，老婆婆的丈夫被征兵入伍，不得不撇下老婆婆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參軍。
臨走之前老婆婆的丈夫告訴她，自己一定會回來，一定會，而老婆婆也相信，所以她一直等待，一直等待……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孩子都已經成人了，掛念著的那個人還是沒有回來。
“彆人都說他死在了戰場上，可我不信啊，他說過一定會回來的，我想等他來著，可我沒時間了啊……”
老婆婆眼眶微紅，但臉上帶著笑，拉著葉淩的手，指著麵前的房子說道“結婚的時候，他家還挺有錢的勒，我們就是在這個房間成的親，這一輩子，我都在這裡等他，直到我閉眼的那一刻……”
說完，老婆婆哭了，也笑了。
葉淩鼻尖泛酸，但他能忍住，笑著說道“這麼說來，老爺爺可算是負心了啊?”
“誒，可不能這麼說，該打。”
老婆婆笑了笑，佯裝打人一樣拍了拍葉淩，繼續說道“我死後，被安葬在離家不遠的地方，我沒去地府，因為我想等他，所以就一直睡在地下，直到前不久……聽說這裡要拆了。”
葉淩難以想象孤身一人待在漆黑的地下百年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了，他應該早就去投胎了吧?”老婆婆說著，葉淩聽出了落寞。
“小夥子，你說我們下輩子，有機會遇到嗎?”
“也許……可以。”
葉淩張了張嘴，說了一句不確定的話，老婆婆的魂體太虛弱了，不一定能完成投胎，而且就算投胎成功，下一世也必定百病纏身。
“嗬嗬，好了好了，不想了，都過去了。”老婆婆搖了搖頭，隨著她的搖頭，魂體越來越淡，因為她的執念在消散。
“你是來帶我去地府的嗎?”老婆婆問道。
“嗯，老婆婆您可以……”葉淩打起精神，入了地府，老婆婆應該還有機會續命，畢竟魂體和活人……是不一樣的……
“嘩啦～～～”
然而話還沒說完，一陣風吹過，老婆婆手中的拐杖忽然飄散了。
葉淩的聲音戛然而止。
麵前，老婆婆一點點消散，她仿佛早就預料到了，很平靜，她看著那棟曾經成親的房子，臉上帶著笑，釋然的笑。
幾分鐘後。
葉淩起身走出小院，隨後一步跨出，一分鐘後來到一片荒地，噬魂犬快速跟過來，正疑惑的時候，葉淩伸出手一抓。
“轟隆～”
大地震動，一隻不明所以的惡靈驚恐萬狀的被揪出來，扔進陰陽令後，葉淩說道“不聽故事了，噬魂，今夜清掃臨州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