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
姬峰陷入回憶之中，那是很久之前的一段往事，具體是哪一天、哪一年，他也忘記了。
隻記得那是四千多年前的夜晚。
那晚的月色，與今夜也極其相似。
荒野平流。
一江秋水向東流，夜色暗湧。
本來是姬乾憑借虛空塔的神異，找到了方天信的下落。他們兩兄弟欲除掉他，臨了之時，姬乾改變了主意。
“方天信，你可願回到人族？”
“姬乾，你覺得我還回得去嗎？我雙手沾滿了人族的鮮血，窮儘五湖四海，也無法洗淨我背負的血債！況且我是人妖之身，人族難以容下我。”
“方天信，人們常說英雄不問出處。你的身份，對我而言，隻是一件小事而已。隻要你真心為人族，天下之大，自然有你的容身之所。”
“你現在隻是妖族的工具而已。以妖族的殘忍性格，他日，你沒有利用價值，最終也難逃一死。”
“嗬。”方天信冷笑道，
“隻要人族不滅，我自然還有利用價值。妖族需要我，他們會給我無窮無儘的好處，遠不是你能想象的。”
“是嘛？”
姬乾平靜問道“他們拿你當過同類？在他們的眼中，你隻是一條狗而已。人活著很容易，想要堂堂正正的活著，有尊嚴的活著，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
“你活了這麼多年，可曾有一天獲得真正的自由？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已，如同塚中枯骨罷了。”
嘶~
字字誅心！
好似一柄快刀，將方天信的胸膛砍成粉碎，深深刺痛了他的心窩。
許久之後，方天信才開口“我需要怎麼做？”
“方天信，我需要潛伏在妖族。關鍵時候，給他們致命一擊！屆時，你立下大功，就可以回歸人族。世間所有的罵名我替你擔著。”
思索片刻，方天信回道“可是這樣一來，妖族依舊會讓我暗殺人族天驕，甚至包括你們姬家的子弟。”
呼~
姬乾深吸一口氣，坦然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欲成之事，總要付出代價，沒有人能夠逃脫。若能除掉妖族強者，阻止妖族走出十萬大山，我的性命也不值一提。”
天下蒼生！
為了這四個字，人族曾經有多少強者慷慨赴死。遠的不說，七殺尊者就是其中一位。以他的修為，隻要不去斷後，與妖族強者死戰不退。
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去？
然而七殺尊者依舊選擇赴死，依舊死戰不退。哪怕是姬乾的心性，也不由得動容。
“好！”
“人們都說姬乾當為天下之主，今日一見，所言不虛！”
“他日，時機成熟之後，我定會給妖族致命一擊！”
姬乾回道“屆時，我定以王侯之位相待，讓世人銘記你的功績！”
“好！”
清風吹過，空間漣漪泛起，方天信身形緩緩沒入其中，正欲離去。聽到一道聲音傳來。
“方天信，彆忘了我們之間的君子約定！”
荒野空蕩蕩，沒有聽到回應。隻有山風過境，呼嘯如刀。
此時姬峰開口“堂哥，方天信會不會遵守約定？依我看，還不如將他殺了，以絕後患！”
思索良久，姬乾回道“殺了他容易，可是我人族勢微，強者太少。妖族占據祖地，強者如雲。若不是七殺尊者嚇破他們膽子，加上妖族並未鐵板一塊，我們就算拚了命，也無濟於事。”
“天下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