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戌將藥箱打開,取出一副銀針匣。
鋪開後,他在銀針中挑挑選選,取了根最粗的,白淨的指節發力,作勢要紮“這是我的大徒弟,殷心,她時常伴我左右,醫治你這怪病,還需她來搭把手。”
這男人不是胡鬨嗎?她一身弱凡女,用得著這麼粗的針?
是想將她捅個對穿嗎?
“彆與我裝傻充愣。”段離章一掌拂開他的手,打掉銀針,高聲道“我耐心有限,你若喜歡被人看,那好,便把脖子伸來。手腕也行,你挑一個吧。”
蘭若戌杵著不動。
“你這凡女古怪,說的話我怎麼都聽不懂。”一旁的殷心開口了,勢要維護她的好師尊,“師尊他好心救你,你怎麼這般不領情……”
“輪得到你說話?”
段離章實不耐煩,一揮手,一股疾風驟起,拍向殷心。
雖是凡人之身,她能使出的術法有限,術法之力也大打折扣,可勝在她的術法都是出自元嬰功法,自帶威勢。
煉氣修為的女修,如何抗的住元嬰等階的術法?
殷心當即如同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後腦勺猛地磕在牆上,哢嚓一聲,似脊柱也斷了,頓時癱軟,背靠牆壁緩緩滑下。
最後竟是一動不動,已然失去生機。
隻留下牆壁上一條駭人血痕。
蘭若戌大驚,不曾想段離章說出手就出手,一點鋪墊也無,“你……”
段離章有理有據“死了也罷,沒禮貌的東西。你跟我說話,她插什麼嘴。”
“但……”
“怎麼了,蘭藥師,不願白白被我咬兩口嗎?”段離章笑聲迭起“你後悔啦?帶個人來,是以為有人在場,我便不敢對你下手?”
蘭若戌不知因何垂眸,說出的話也似是而非“我想與你交易,也要她同意才行。”
“妻管嚴?”段離章當然知他在說什麼,隻是笑他。
“……妻?”他眉頭微蹙,深有不解。
段離章笑而不語。
蘭若戌總覺她好像誤會了什麼。
可他與她對視,久久得不到答案,隻好先站起身來,邁步死去的殷心身旁。
他蹲下身,抬起殷心屍身低垂的下頜,癡癡與她對話“先前,你不是也聽到了嗎,她連金丹修士都不放在眼裡,就憑這些?淬了毒的銀針?怎麼解決得了她,終是要你出馬……”
段離章聽他說完,忽而笑了“我為你好,敢情你與這汙物,合夥欺負我啊?”
她又做出一副傷心狀。
“我與她結緣幾十年,與你不過一麵。”蘭若戌也是一笑,似透過肉身的眼睛,直視她的神魂,“都是覬覦我這副肉身,你說我信她好,還是信你好?”
他當是在養蠱呢?
要她與這汙物爭鬥,勝者才有資格得到他的人?
段離章算是懂他作這死出是為什麼了。他不願處處受製於人,脾性大著呢。
要她們爭,那便狠狠地爭。
段離章連連搖頭,悔恨不已“虧我煞費苦心,還念著和氣,大家各取所需,難道不好嗎。如此給你當牛做馬,可彆怪我一會兒吸乾你啊,蘭藥師。”
“那也要你有這個本事才行。”蘭若戌眸光閃爍,讓開了麵前的路,“來吧。”
鷸蚌相爭,會是誰得利?
隨著蘭若戌話音落下,死去的殷心突然直挺挺站起身,瞬息恢複了傷勢——不,真正的殷心本就早已死去,如今站在麵前的,隻是一副行屍走肉。
殷心屍身被那汙物附體,一直以蘭藥師大徒弟的身份,藏匿在他身邊至少幾十年。
可觀之氣息,又不像……沒等段離章想透徹,殷心突然睜大眼睛,瞳仁中黑霧隱動。
她嘯叫著,朝段離章撲了過來!
“我忍你好久了!”
“哎?”
段離章本不想使用這副傷弱肉身對敵,此時也不得不從榻上單腳跳起,閃身躲過。
“去死!”殷心大叫著撲至,卻突然於半空墜下,如同折肢木偶般失去了動力。
她叫喊得這般厲害,段離章哪敢大意,有心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