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安自願奉獻,隨她取用,段離章表示再好不過。
當年叩仙路中夜遊魂,她突然現身嚇壞那刀客,本就是衝著救他一命,圖他血肉。
如今不過是種花摘果,嘗他滋味也心安理得。
“你且再聽我一席話。”女邪魔自認,道亦有道,要同他這蒙在鼓裡的口糧說明,她究竟是誰。
故事千年綿長,隱去愛恨,往簡短了說,也不過寥寥數句。
林佑安聽完,卻是道“你是被封印的女邪魔,我早已知曉。”
早已知曉?段離章心中莫名一緊。
照理說,林佑安不可能知曉他的身份。
“你從何處聽來?”
原身的記憶非常完整。林氏兄妹自幼來到段家,家主收留,教書認字,練功習武。
在原身的視角裡,林佑安不過是個沉默寡言,任憑差遣,做任何事都符合她心意的竹馬。將封魔石認主後,玉麵血魅現身說法,原身哪怕憂心到夜不能寐,也不曾將此事告知林氏兄妹。
入道後,閉嶽宗元嬰雖知她存在,但不可能告知弟子邪魔重生,徒惹恐慌。
林佑安此人行跡、心跡皆是一橫筆,同他這人一般至簡,找不出任何藏汙納垢的地方。
他怎麼可能知曉,她是女邪魔?
除非……
“我見過封魔人。”
林佑安平靜道。
他夜間向來警惕,隻有一晚,莫名睡沉。
閉眼不久,笑意隨和的布衣青年把他喚醒,告訴他,若是不想為人牛馬,便去修仙界,去西洲。
去找自己的道。
果然,段離章想起麵目模糊的那人名字“段逆?”
林佑安語氣微變,似有欽佩“他是我見過的,最強的修士。”
那人強不在修為,而是一種與天道渾然一體的蒼茫虛無,身上的威壓,林佑安不曾在第二人身上見識過。
好似早已頓悟,足以羽化登仙,卻仍有未儘心願。
他甘做一浪行人,再次飄萍人世。
然而最令少年林佑安不解的,是那人凝望手中玉石的不舍。
“這石頭裡,封印著一美人,也是傳聞中窮凶極惡之輩。”
“我卻覺得,她是一方蓮泉之鏡,端看照鏡者,喜怒若何她便回以若何。”
“你什麼時候願意,替我說一聲,我也失信了,請她勿要恨我。”
那時林佑安還不懂,為什麼一顆石頭,也會讓人那般放不下。
現在懂了些許。段逆放下的不是石頭,而是某種牽絆。
正因為懂了,才不願再提及。
至少現在,還不願提及。
段離章這會兒提起些興致,續問“段逆還說什麼了,莫要藏掖,一並說來。”
各種線索在腦海交彙,被篡改的記憶裡,也有包含段逆的部分。
林佑安若是知道些相關內容,不如就此掏掏清楚。
男人目光坦然,往她身上一壓,在她耳邊道了當年聽到的最後一句。
“他要我轉告,不要忘了,你和他身上的因果……”不說具體,女人不會信。
“又是因果。”段離章蹙眉,“沒彆的了?”
林佑安臉不紅心不跳,撒謊這方麵,他黑皮糙麵,極有優勢“沒了,那時我不過一凡人少年,他還能與我說什麼,說了也難懂。”
段離章未有多疑。因為,她從林佑安隻言片語,足以確認一個更為撓腮的問題。
封魔人早已預料,她會奪舍重生。
還是說,他本就打算把她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