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家的人想見他,除了車京燦還能有誰?
但他隻是順著白濟泰觸碰他眼皮的動作慢慢閉上眼,斂下情緒輕聲回答,“我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白知延無法回答他的死亡質問,無論他怎麼回答白濟泰都不會滿意。
“所以這就是你放我出來的理由?”
不能陷入自證陷阱,最好的辦法就是反問。
“哼——”白濟泰冷哼一聲手上略微用力。
“最近日江的事讓白政仁焦頭爛額,結果車家這時候跳出來說要合作,條件就是讓你與車會長的夫人見麵,但真的隻是與會長夫人見麵嗎?”
居然是尹美善?
提起車京燦母親他下意識摸了一下左手手腕,那裡曾經戴著尹美善送給他的手鏈,但現在空無一物。
他還記得與尹美善在教堂見麵的場景,一個遺世獨立的美人,眼中是化不開悲傷與哀愁,可笑起來時那雙上挑的眼睛又會變得十分靈動。
車京燦的眼睛與他媽媽簡直一模一樣,每次他故意用臉衝擊白知延的視覺時,他總是被他迷惑,就是因為他勾人的雙眼。
白濟泰見他愣神十分不爽,“你在想什麼?”
聽到他冰冷的語氣白知延收回胡思亂想,這麼看還是車京燦陰差陽錯幫了他,不然他現在可能還被關在地下室。
“沒什麼。”
“你是不是很想出去見車京燦?想要擺脫我?”
又是送命題。
倒沒有很想見車京燦,但想擺脫你是真的。
他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握住他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瘦到明顯凸起的鎖骨上。
“你看我是不是又瘦了?”
白濟泰一愣,他想到醫生說的話,白知延之前就因為生活在地下室一直營養不良,最近幾天被他關起來更是沒好好吃過飯,雖然他是故意這樣逼他服從的,但看到他現在毫無生氣的模樣心情也有些複雜。
“你不惹我生氣我怎麼會故意餓著你。”
他的視線順著白知延的脖頸慢慢遊移到他的後背,本就明顯的肩胛骨此時也高高隆起。
“這些天你也總吃我做的飯,就不好奇我為什麼會做那麼多菜嗎?”
李善宇沒走的時候,每頓飯基本都是他做的,白濟泰每次回家後都會先去廚房,即便白知延故意捉弄他他下次也還會吃下去。
但他確實沒想過白知延為什麼廚藝這麼好,或許是從小生活貧困不得不早早獨立?
“為什麼?”
聽到白濟泰的追問後他扯起唇角輕輕笑了,“因為我媽媽是得胃癌去世的,她最後住院的那段時間裡,我每天都會努力學習做菜給她吃。”
他的回答直擊白濟泰靈魂,明明他的聲音輕到幾乎要消失,可白濟泰卻覺得如雷貫耳。
他一瞬間想起自己母親被病痛折磨最後去世的模樣,原來他也經曆過這些。
“你……”
“我想在她生前讓她吃到所有想吃的東西,但是學習做菜真的好難啊,她還有好多想吃的我還沒學會呢。”
冷色夜燈的照映下,白知延病弱的臉上露出縷縷哀傷,眼中閃爍著他早已見過多次的淚光,白濟泰心裡忽然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稍微用力把人攬過來。
“彆想了。”白濟泰的語氣軟了下來,“以後我不會故意餓著你了。”
房間裡沉默下來。
白濟泰擦掉他眼角的淚,白知延沒有躲開,用臉頰蹭了蹭枕頭抬眸看他,“我們好像從來沒有真正心平氣和的說過話。”
確實如此,白濟泰心想每次與他說話都是針鋒相對,有時還會動手,像今天這樣他沒有反抗自己,自己也沒有生氣控製他還是第一次。
“如果你不與我作對,我們怎麼可能一見麵就吵架。”
白知延小聲嘀咕,“那還不是因為你一見到我就找我茬。”
“嗯?你說什麼?”白濟泰看他精神是真的恢複了,又開始跟他頂嘴了。
“沒什麼。”白知延立馬鑽進被子裡把自己卷起來。
“又不怕我了是不是?”
他去扯纏在他身上的被子,白知延把自己裹成一團,白濟泰拽不出他直接把這個“蠶蛹”抱住。
白知延被悶到喘不上氣隻好自己把頭露出來。
看著他被憋紅的臉白濟泰上手捏了一把,“怎麼不藏了?”
“我隻是太熱了。”白知延把臉轉過去。
“讓你躲。”白濟泰也不勉強他,鬆開手後幫他把被子掀開一些。
兩人難得在一起沒有爭吵與打罵,白濟泰有些恍惚,是不是尋常人家的兄弟之間就會像這樣打打鬨鬨,如果他與白知延從小一起長大是不是就可以成為普通的兄弟?
但他又覺得哪裡不對,每次看見他與車京燦徐時元糾纏時他又覺得不痛快。
這不對勁。
雖然有些熱,但白知延還是把半張臉埋進臂彎,隻留一雙眼睛看著他,“我想——”
“如果你敢說你要回自己房間,現在我就把你扔回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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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先鬆開我,我喘不上氣了。”
白濟泰鬆開了白知延,得到自由的白知延翻了個身,背對著白濟泰,中間隔出一個人的位置,兩人一時間都沒有再說話。
“睡吧。”白濟泰關上台燈,屋內瞬間黑暗下來。
隻是這些天一直被關在地下室的白知延再次處於黑暗的環境中,仍然會感到害怕,他緊握著被子,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
與白濟泰周旋那麼久,現在終於可以放鬆下來了。
剛才與他說的那些話雖然是故意的,也有賣慘的嫌疑,但白濟泰確實有被觸動,至少在短時間內他不用擔心自己又會被關起來了。
黑暗中白知延慢慢轉過身對著他,睡著時的白濟泰與他平時判若兩人,他那雙常年戾氣陰翳不散的雙眼合上時,竟顯得這樣溫和無害。
白知延看著他的睡顏無聲的笑了。
你看啊白濟泰,我之前說過的,隻要你能對我心軟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再也下不去手。
抑製不住的錯誤感情就會像慢性毒素一樣,在不知不覺間擴散到全身,待發現時肉體早已潰爛成泥。
第二天白知延醒來時白濟泰已經不在了,他在房間裡沒找到自己的手機,下樓時門外仍然是那些麵無表情的保鏢。
情況也沒有比之前好太多。
他歎息一聲回到自己房間,李管家見他醒來很有眼色的讓傭人把準備好的飯菜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