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家的彆墅內,一家三口坐在客廳裡,氣氛有些沉悶。
赫連從從冷著臉,閉口不語,隻是看著手中的茶。
她的母親朱愛英已經徹底清醒過來,後怕不已,臉色略微蒼白。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朱愛英拍了拍胸脯。
赫連麥收斂了笑容,突然正色道:“從從,你和那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同事。”赫連從從臉上沒有一絲情緒。
“哼,最好是同事!”赫連麥將手裡的茶杯,重重放下,一身威嚴,“你今天也看到了,哪怕我們再有錢,除非直接請到修士作為保鏢,否則的話,這些修士,想要殺我們就殺我們,想要害我們就害我們。”
“我們,能怎樣??!”
“老頭子,話不要說的這麼重。”朱愛英笑道。“從從,你從小就懂事,應該知道,修士是何等強大。”
“一旦那個人知道你和其他的男人有曖昧關係,那麼,你那同事就完了。”
朱愛英溫和道,眉宇之間有著皺紋,看上去很慈祥。
“我知道,你是心疼媽媽的,不然今天也不會找人來給我看病。”
“所以,你知道你該怎麼做。”
“隻要你嫁給那個男人,那麼我們一家,就能邁入修仙的道路。”
“他答應給我們長生的,他答應給我們長生的!”
朱愛英不斷重複著這句話,而赫連麥眼中,也滿是向往。
赫連從從隻覺得頭皮發麻,看著這自己最親的兩個人,竟然有一種見了魔鬼的恐懼。
她連忙起身,回到了房間之內,大口大口的喘氣,冷汗不斷滑落。
一摸自己的臉頰,冰涼無比,像是沒有溫度的屍體。
昏暗的房間內,沒有開燈,隻有夕陽的餘暉遮遮掩掩照射進來。
“他答應給我們長生的”
這句話,像是一個魔咒,赫連從從從小聽到大。
汗水從額頭,滑過臉頰,經過完美的下顎線,順著柔順的下巴,滴落在地。
赫連從從赤腳,站在鏡子麵前。
她木然,一顆一顆解掉襯衣的口子,然而露出的,並不是光滑的肌膚,而是一道猙獰無比,從脖子處一直蔓延到下胸,最後沒入肚臍的恐怖傷疤。
傷疤並非平緩,就像一條山脈一般,盤臥在赫連從從的上身。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猶記得很小的時候,可能才七八歲的時候。
那時候,父母還很疼愛自己,一切都很美好。
直到有一天,來了一幫人,那幫人穿著怪異,跟父母不知道聊了什麼。
最後,她的母親,朱愛英便答應了一門婚事。
而後,那位慈眉善目的母親,親手拿起水果刀,在她的身上割下長長的刀傷,將一隻蠱蟲放了進去。
“他答應給我們長生的”
她的母親和父親,哭著在說這句話。
那一夜,她隻記得鮮血、猙獰的蠱蟲、自己的哭聲以及那句話。
以至於到了現在,哪怕天氣再熱,赫連從從都會將扣子,扣到最頂端。
她摸了摸傷疤,裡麵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蠕動,那條蠱蟲,像是在嘲笑自己。
“誰能救我?”鏡子麵前,渾身赤裸的赫連從從喃喃自語。
沒人能救她!
因為她太明白,那幫人,是何等強大,今天的那銀大師,在那幫人麵前,恐怕連腦袋都無法抬起。
“從從,下來吃飯了。”樓下響起了一陣溫暖親切的稱呼。
赫連從從打了個冷戰。
她迅速穿好衣服,拿上公文包,頭也不回,直接出門。
“從從,你不在家吃飯沒關係,不過千萬不要在外麵亂搞,還有一年半的時間,他就來了”
“再忍一忍,等你嫁給他,他答應給我們長生。”
像是被毒蜂蟄了一下,赫連從從落荒而逃。
然而,站在大街上,她迷茫了。
一個人被困在牢籠裡,是被囚禁。
一個人被困在無邊無際的海洋裡,也是被囚禁。
隻要走不出去,隻要沒有自由,整個地球對她而言,都不過是個大一點的牢籠。
悶熱的風,讓她渾身發抖。
忽然,她想起了辦公室裡的那副書法。
“祁大師”
赫連從從仿佛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要在一年半之前,找到那位祁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