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讓所有人都無法預料。
賀強說道“市麵上突然出現無窮無儘的生絲,並且之前購買生絲的那些人剛開始也在悄悄摸摸出貨,見生絲價格掉的太快,他們也不在隱藏,挨家挨戶上門售賣,價格給的很低很低!”
歐陽韶分析說道“大明的商人分為行商和坐商兩種。”
“坐商又分為兩種,一種是絲商,在市鎮收購生絲;另一種是絲行,在城鎮開店售賣。”
“因為絲商是供貨商,絲行爭絲商如爭祖宗。”
“什麼時候見過絲商親自上門售賣的呢?”
“很明顯,那些絲商徹底瘋了,害怕自己手中的生絲賣不出去!”
“這說明,價格還會掉!”
羅貫中一臉恍如隔世,不敢相信說道“真的掉了?”
“這”
他拍了拍歐陽韶的肩膀“你口中的陳兄,到底是什麼人呢?”
“能給我仔細講講嗎?”
羅貫中最近在構思一本三國誌通俗演義,他覺得自己心中諸葛亮的形象開始豐滿起來了。
料敵於先,決勝千裡之外。
不就是這樣嗎?
任憑誰也想不到,生絲的價格一落千丈。
早晨還是五兩三錢,到了中午就隻剩下四兩了,下午就隻剩下三兩一錢了。
很明顯,無數人在瘋狂甩貨,生怕自己虧的太多!
這就是商業中的雪崩效應,根本控製不住。
戶部郎中張明遠詫異的看著管家“你說什麼?”
“生絲價格現在隻有不到三兩了?”
“就這一天時間足足跌了一半還多?”
管家點點頭“沒錯,雖然事情的發展非常離奇,但”
“確實就是這樣。”
“市麵上出現大批量的生絲,價格還在不停下跌!”
張明遠用力捏了捏手中的茶杯,眼中閃過一抹殺意“還真讓陳雍料到了。”
“價格怎麼會跌呢?”
管家說道“之前我們都猜錯了,他不是打算賴掉這筆賬,而是篤定生絲價格一定會降。”
“這樣,無論是大批量購買生絲填滿那個倉庫,亦或者將倉單買回去,他都能大掙一筆。”
“他一開始,就是打著這個主意。”
張明遠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手指一下下輕輕扣著桌麵“簡單,一群商賈,能翻了天不成?”
“通知應天府立刻宵禁。”
“所有衙役上街嚴查,不準商賈拋售貨物!”
“拿上我的拜帖,將這次所有的商賈全都請到戶部衙門來。”
“本官親自出麵給他們當個和事佬,想必他們不會不賣我這個麵子。”
“等第二天城門開啟,生絲價格就會回到五兩!”
“我看他陳雍怎麼辦!”
管家笑道“大人英明。”
“屬下這就去辦。”
天牢。
陳雍看著老劉說道“你說,應天府提前半個時辰宵禁了?”
“對!”
“理由呢?”
“城西之處發現了霍亂,應天府已經派衙役趕過去了。”
“提前宵禁,阻斷傳染。”
霍亂
陳雍很快就想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應天府的目的不是瘟疫,而是禁止商賈拋售貨物,這顯然是衝著我來的!”
“為什麼?”老劉想不明白。
“假如他就是為了禁止商賈拋售貨物,那直接下命令不就成了,將所有商賈抓到大牢裡麵又能怎麼樣?”
“如此大費周折,就是想在第二天開門時將價格不動聲色的抬上去。”
老劉好奇說道“沒可能真是因為霍亂嗎?”
陳雍反問說道“應天府往宮裡麵遞牌子了嗎?”
“沒有!”
“應天知府陶鵬興是前元的安慶知府,餘闕的弟子,但卻絲毫沒有學到餘闕的風骨,反而變成一老油條,遇事先甩鍋!”
“霍亂這種事情他居然不往宮裡麵報,顯然是假的!”
茹胖子哈哈一笑“沒錯!”
“陶鵬興就是那種人,韓宜可還因此彈劾過他呢!”
陳雍在大牢裡麵緩緩踱步“之前歐陽兄告訴我,倉單被牢頭的侄子買走了,那牢頭也是傻,他以為弄個侄子就能瞞天過海嗎?”
“禦史台手裡可有天下所有黃冊的副本!”
“隨便一查不就清楚了?”
“倉單肯定在牢頭手裡,明日生絲價格就會恢複。”
“老劉,現在你將牢頭叫過來,讓我詐一詐他。”
“好!”
老劉轉身離去。
此時的牢頭已經六神無主,他萬萬沒想到,生絲價格怎麼會降呢!
他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值房中不停地打轉。
“怎麼會?”
“怎麼會?”
任無憂的手段他非常清楚,六萬兩啊,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自己讓他虧了那麼多,到時候
慘不忍睹啊!
老劉走了過來“牢頭,陳先生叫你過去!”
“陳雍?他叫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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