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宋相毫不猶豫的說出了那個字。
他不僅要和新皇一起見證昌王的死,還要和新皇一起儘享這大周榮華,更要把自己的兒子變作另一個自己,這些人的死,都是值得的。
太子看著宮殿裡的昌王,似乎已經看到了他萬箭穿心的慘狀,哈哈大笑起來,“你有不世的韜略又如何?終歸不過是孤手下一縷亡魂罷了!”
然而,他和宋相都沒有等到昌王身亡的慘狀,他們等來了風塵仆仆的楚霄。
那個戰無不勝的大周戰神。
他身後跟著一列列軍隊,那是戍守邊疆數十載的鐵血戰士,無聲無息間,就將所有禁軍拿下。
“傳國玉璽在此。”
踏月而來的男人,身披甲胄,氣勢威嚴,麵色冷冽,刀刻般的五官,冷硬如同他手上的九疊篆玉璽。
那玉璽,正是周帝在世時,專門請雕刻名家韓大師纂刻而成的,韓大師刻完玉璽便撒手歸西,這世上,也僅有這一枚傳國玉璽。
而這傳國玉璽,竟是被周帝交給了楚霄。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這八個大字,像是烙印一樣鐫刻在玉麵上,讓太子和所有人怔在原地。
握著假詔書的宋相如遭雷擊,他和太子隻顧著謀害周帝,沒找著玉璽就用準備好的假的,想來個以假亂真,沒想到周帝居然來了一出釜底抽薪,打了他和太子一個措手不及。
楚霄拿的是真玉璽,那他和太子又算什麼?謀反嗎?
“不可能!”太子被這一遭嚇的麵色蒼白起來,“父皇怎麼會給你傳國玉璽?”
“為何不可能?”楚霄的麵色很冷,說出來的話也和他的氣勢一樣威嚴,“陛下神機妙算,早知道會有這麼一日,將玉璽給我,自然有他的考量。”
“他有什麼考量?”太子整個人都蒙了,“我是光明正大的儲君?他還要考量什麼?!”說到這兒,太子竟有些歇斯底裡起來。
楚霄不答反問:“他考量什麼,你不知道嗎?”語氣間諸多意味。
太子怔住,不可置信的看向龍床上身體已經僵硬的周帝。
“他知道……”太子抱住腦袋,如同瘋子一樣的反複說著一句話,“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才讓你在這兒等著我……”
楚霄似沒注意到太子的狼狽,冷冷道:“陛下當日隻說過一句話,他要壽終正寢。”
是了,太子終於明白過來。
他的父皇到死都還在算計他。
他若壽終正寢,儲君該是誰就是誰。
他若沒有壽終正寢,這儲君也該換個人當了。
太子沒有按捺住野心,和宋相取出假詔書的那一刻,一切都不會順著他的意願走。
他父皇這一手,出的妙,出的真真是妙啊。
太子哈哈大笑起來,眼淚奪眶而出,他等了十六年,熬了十六年,最終卻等來了什麼?等來了一個算計。
一個永遠也摸不到王座的結局。
他當不了皇帝,因為,他永遠鬥不過自己的父皇。
他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
太子笑的瘋魔,也哭紅了眼睛。
最終,他舉起了手中的劍,手起劍落,鮮血奔湧間,落入冬日冰冷的雪地裡。
那是舊歲最後一天,所有陳年的汙穢都將留在舊年。
就像鮮血,像死亡,抑或太子。
永王忽然想起那一日在養心殿外碰見楚霄的場景,當時他還開玩笑說楚霄從父皇那兒得了傳位詔書,現在看來,一切都很清楚了了。
他的父皇,他們的父皇,到最後,心裡想的那個人,都還是自己。
他的眼裡,從來就沒有過其他人。
永王忽然覺得有些冷,他看著凝結在地上的鮮血,看著落在肩頭的雪花,看著茫茫黑夜,嘴角動了動,最後都沒有擠出一絲笑容。
這個冬天實在太冷了。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