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默然,心情算不上好。
當初小黑蛇說要冬眠,她以為隻是一個冬天的事,誰能想到竟然要六十甚至更多個冬天。
它睡覺時,也很安靜,不翻身,也不打呼嚕,細細條條躺在那兒,身體涼的像是一塊冰,如果不是感覺到細鱗下的脈搏,溫茶甚至以為它真的已經不在了。
“你不必太擔心他,”胡嘯道:“吞天巨蟒一族本就天賦異稟,他有自己的機緣。”
溫茶點點頭,二人又說了一些話,放在不遠處的籃子裡忽然出來一道不容忽視的“哢嚓”聲,頓時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溫茶和胡嘯紛紛看過去,隻見那黑漆漆的蛋殼上出現了一道小孩手指粗細的裂紋,啄木頭一樣的“叨叨”聲,從蛋殼裡傳來,不絕於耳。
溫茶和胡嘯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的眼睛裡看到了彼此的猜測。
胡嘯抬腳走了過去,似乎想親眼見證破殼的過程。
溫茶則後退了幾步,她曾經看到過一種說法,當妖怪幼崽破殼時,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們認為的母親,不管那人究竟是不是,之後都會無比依賴那人。
溫茶才不想當什麼“母親”,自然退的有些遠。
那小家夥破殼用了大半夜的光景,最後從殼裡跳出來一隻渾身蛋液的小黃雞,小的可憐,隻有嬰兒拳頭大小,眼睛緊閉著還沒有睜開,紅色的喙就已經自覺性的開始去啄蛋殼吃,吃的津津有味。
溫茶看著那隻小黃雞,有點說不出話來,不覺得它可愛,反而覺得他挺醜的。
胡嘯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笑著對溫茶道:“是個雄性。”
溫茶點了一下頭,無意留太久,跟胡嘯說了一聲,就回到了寒潭邊的洞府。
白色的籃子裡,一條黑色的小蛇正靜靜地沉睡著。
他的身體已經長長了許多,有胳膊那麼長,細細長長的盤在一起,睡得很香。
溫茶趴在寒玉床上看了他片刻,小聲和他說話,“你再不醒,我就要有新的朋友了,是你之前見過的那顆蛋,他現在已經變成一隻小雞了,被父親養著,我這個做姐姐的,以後要花時間照顧他,就不能頻繁的過來看你了。”
這句話未免沒有挑釁的味道,但溫茶還是說了。
小黑蛇沉睡的時間太久了,久到她都記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去林子裡采摘了野果。
“那股力量再也沒有出來過,我現在很安全,再有個一百年,我可能就要長出第六條尾巴了。”
說到這裡,她晃了晃身後的五條雪白色毛茸茸的尾巴,有些得意。
“陳懷堇,你有沒有夢見我啊?我有時候做夢的時候,還會夢見你,我們一起去抓了好多魚,在湖邊烤魚吃,有五香魚、麻辣魚、蘑菇魚,還有清蒸魚……每一樣都可好吃了。”
“現在我一個人提不起興趣,哪裡都不想去,我已經好久沒有出去玩了,你什麼時候醒過來,我想和你一起去。”
“哦,對了,我還見到了鹿韶,你還記得他嗎?就是我們之前遇到過的那頭九色鹿,他現在在琅琊山可出名了,被所有妖怪說是琅琊山第一美男子,好多小妖想嫁給他。我覺得他長得挺好看的,就是沒有你好看,你快醒過來吧,把他的第一美男子名頭搶走,我想你也看不慣他的……”
溫茶巴拉巴拉說了很多,但小黑蛇還是和往常一樣,沒有什麼動靜。
她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腦袋,幽幽道:“冬眠有那麼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