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宋長右揉了揉文運的頭發,柔順的手感,讓他忍不住再次揉搓了幾次,直到好一會,宋長右才察覺出了文運的不對勁,“回魂啦?這難道還真出什麼事了?”
平時他揉一下文運的腦袋,文運必然要給予他一頓愛的雷電問候,今天他的手都停在她腦袋上這麼久了,文運還傻乎乎地看著他。
“她這是怎麼了?魂被哪個帥哥給勾走了?不對啊,就月亮國人的姿色,哪有人長得比我倆還要英俊的?”
難道那家夥來了?宋長右左右張望,並沒發現人影。
李遲暮“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文運終於眨了眨眼,點點頭,雷電充斥在頭發絲,宋長右被刺得趕緊挪開了手。
“沒想到,咱們的小運兒還會水土不服啊,真是稀奇。”
見文運恢複了正常,被電了手的宋長右反而高興了,嬉笑著去拿早餐。
文運抿著嘴,看著宋長右遠去的背影。“他?”
“吃了忘憂散。”
兩人沉默。
忘憂散,忘卻想要忘記的記憶。
宋長右與文運說開後,李遲暮曾經不隻一次勸過他服用忘憂散,均被宋長右拒絕了,他寧願痛著,也不想要忘卻。
昨天晚上,宋長右卻向他親自討要了忘憂散。
李遲暮忘不了,一打開房門時,看到的那雙絕望的眼睛,沒有一點點活力,空洞的眼球中,淚水汩汩而流。
枕頭早已經潤濕一大半。
宋長右從小到大哭過許多次,有被父親揍得疼哭的,也有騙人假裝流淚的,甚至是被文運拒絕後的傷心流淚,李遲暮都瞧見過,卻還是第一次看見,宋長右那般沉寂哭泣的模樣。
無聲無息,無任何情緒波動,似乎流淚隻是因為眼睛不舒服,打開了水龍頭的壞開關,就再也關閉不上。
明明哭得沒有波瀾,李遲暮卻感受到了他的萬念俱灰。
文運拒絕他的那天,都沒有他今天這般絕望,也許那時候,他內心裡還抱有著最後一絲幻想。
但是在這晚,在宋長右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之後,文運都不肯為他停留,那一句冰冷的“反正死不了”徹底擊潰了他。
李遲暮默然,伸手拉門,想要離去之時,宋長右突然開了口。
聲音嘶啞暗沉,如在沙漠中行走了三天四夜的人,沒有飲過一滴水。
“忘……憂……散。”
這三個字,如一座大山,壓得李遲暮喘不過氣。
宋長右親自想要服用忘憂散的時候,李遲暮竟然不想他吃了。
“你確定嗎?”
“忘……憂……散。”
“一旦服下,你知道會出現什麼後果。”
宋長右沒有再說話,隻是倔強地伸出一隻手,張開。
李遲暮歎了口氣,玉瓶一揚,在空中劃了個完美的弧度,輕輕掉落在宋長右的手心中。
李遲暮關門走了,第二天一早看到的就是,一臉肆意笑著的宋長右。
他有多久沒有看到阿右這般笑了。
本以為宋長右將文運徹底遺忘,如今看來,卻隻是忘了曾經的那段刻骨銘心。
阿右與小運還是朋友,這樣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