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歌無奈扶額，當真是服了這楚聽瀾的想象力。
凝眉抱臂，看著楚聽瀾輕聲道。
“我沒那麼閒有空去故意設局算計你，隻不過是發現了自己識人不清，細細回想下覺出些苗頭而已。念著曾經對你有三分的情意不願戳穿，但如今你我不是同路人索性說個清楚明白。至於你和她日後如何，同我沒有關係。你我之間此生是沒那夫妻的緣分了，我勸你儘早回京，莫要再生事端，惹到了蘇忱可不是什麼好事。”
楚聽瀾握著折扇的手攥的發白，幽深的眸子裡憤怒似是更上了一層。
“真不知道你對他那種盲目的自信究竟從哪裡來？他不過是個寒門書生，憑什麼同我伯爵世子一較高下！”
楚聽瀾深吸了口氣，硬撐著讓自己冷靜下來，輕蔑的看著已經緩緩飄出香煙開始入土儀式的蘇家喪禮隊伍，沉聲道。
“就算知道是我乾的又怎麼樣？土匪入村是眾所周知的事兒，和黑龍寨的牽扯也是張彪一人聯絡，毫無任何的證據能夠扯到我的身上，他便就是知道，恨在心裡也沒辦法拿我如何。便就是我如今放他一馬，三年的守孝之期，他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楚聽瀾壞笑著碰了碰被顧清歌一拳頭打腫的嘴角，笑的冷冽。
“守孝期間，不能入仕，不能婚娶。三年，你難不成還想為他守身如玉？你如今眼見著便十六了，三年後十九歲誰還會娶你？那些酸腐文士，最是道貌岸然，比起我來蘇忱隻會更加的虛假偽善！”
顧清歌蹙眉瞪向了楚聽瀾，隻覺得心中鬱結。
“沒人娶我便就是不嫁人了也不用你這永安伯世子操心，你但凡把整日胡思亂想算計人的精力用在正事上，也不至於都這個年紀了還一無是處。”
楚聽瀾臉頰氣的通紅，狠狠瞪著顧清歌，氣憤揚言。
“嗬，竟然說我一無是處，明年武試開科，我定能一展拳腳。顧清歌，你到時候可彆求著我娶你。”
顧清歌一直看著山上的情況，估摸著棺槨已經葬進了墓中，方才鬆了口氣。
隻要蘇家二老入土為安，楚聽瀾就算再離經叛道也乾不出什麼過分的事來。
冷淡瞥了楚聽瀾一眼，冷聲道。
“哼，等你能成事再來說話，彆等到他日落魄了，我還得來謝你的不娶之恩。”
話畢也不等楚聽瀾繼續的叫囂，直起了身子便往山間走。
雖然走的也費力些，但這段時間在三岔村，這泥濘地中的落腳處總是要比楚聽瀾有經驗，走起來倒也不慢。
楚聽瀾看著顧清歌走遠，此時當不當正不正的在半山處，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更是氣的直咬牙。
張太守在不遠處看著顧清歌緩步而來，隻當是兩人說完了話，對著顧清歌諂媚的拱手行禮。
顧清歌側眸睥睨了那張太守一眼，半分沒搭理便從旁邊走了過去。
張太守摸不著頭腦看著楚聽瀾走的艱難，連忙去扶。
楚聽瀾被張太守扶著剛進到蘇家的祖墳區域，便見這蘇家二老已經下葬完畢，正在填土叩拜，氣的登時給了張太守一腳。
壓低了聲音，惡狠狠道。
“你今天來是乾什麼的，自己不清楚嗎？讓你找蘇家的不自在，你還真當自己是來給人家吊唁送葬的呀！”
張太守揉著被踢的生疼的小腿，看著有幾個私下看過來的村民，苦著臉小聲道。
“世子殿下，這畢竟是下官任內的轄區，您要打要罵在張宅下官沒半分的怨言。可畢竟在外麵，還請您給下官留下三分的薄麵。咱們今日來鬨葬禮這事兒本就晦氣，這要是真阻了亡者入土遭了什麼報應，豈不是得不償失。哎喲，世子殿下您是天生的貴人，自是不怕這些，但下官沒那麼深的福報，可不敢亂來呀。”
張太守輕輕扯著楚聽瀾的衣擺抱怨著，心底也是滿心的委屈。
山間坡道上散落的都是黃白的紙錢，烏泱泱的站了一圈的人也都披麻戴孝。
蘇家二老橫遭禍事，本他心裡就發虛，蘇忱低垂著眉眼念著禱文，時不時看向他的一眼，隻覺得腳底板都透著寒氣。
楚聽瀾過些日子拍拍屁股走了，京城地界天子龍脈的不怕這些邪祟，可他還得在朔州繼續待下去，哪裡敢真來觸死人的黴頭。
楚聽瀾看著張太守那窩囊的樣子更是氣都不打一處來，眼見著蘇家下葬的儀式進行的差不多了，也難有什麼再搞動作的地方，才反應過來顧清歌方才是在拖延時間，更是惱恨。
站在一旁抖著身子喘著粗氣，更是嚇得一旁的張太守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蘇忱眼見著父母葬入了土中在鄉親們的幫忙下立起了墓碑，抬眸之間，看到顧清歌已經趕了上來，心中稍安些。
紅著眼睛給墓碑前擺好了貢品，瓜果，跪在一旁給各位前來祭拜的村民們回禮。
顧清歌在人群後方，李嬸子祭拜完了才上前去。
看著眼前兩座冰涼的墓碑，昔日在蘇家小院的日子浮現在眼前，隻覺得悲從中來眼淚滾落而下，鄭重跪下叩首，送彆二老最後一程。
“伯父伯母，雖相識日短，但你們對清歌的情誼，清歌永遠記在心中。今日天人永隔，悲痛難言，日後定當照顧好謹懷和鵑兒，你們安心去吧。”
蘇忱看在眼中心中感動，淚花滾落而下，對著顧清歌跪地拱手，回以一禮。
兩人相顧無言，卻多了幾分相依之感。
張太守和楚聽瀾最後來到墓碑前，看著新出的兩座墳，張太守心中忐忑，仍是歎著氣添了柱香。
“老哥哥，老嫂子，你們遭逢這樣的禍事，本官作為朔州的父母官，真是悲痛萬分。且安心西去，本官定當出兵剿匪，還你們一個公道。”
村民們聽著張太守如此表態，不少人已經紛紛讚揚其愛民如子。
顧清歌和蘇忱知道這其中的內情，冷眼旁觀看著他演戲，隻覺得諷刺。
但眼下戳穿也沒什麼用處，蘇忱隻得暫且咽下這口氣，恭敬的拱手行了一禮，沉聲道。
“謝太守大人愛重，您的恩德，蘇忱定當銘記於心永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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