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想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會被人記得這麼多年。
況且想起當時的境況自己那一身的水嚇得哇哇大哭也挺丟臉的，顧清歌不禁扶額，臉上也窘迫的多了幾分微紅。
“嗐，不過兒時的一件小事，哪裡算得上恩情，秦大哥說的太嚴重了。”
顧清歌低聲輕語，眼睛都不敢和秦染對視。
秦染垂眸之間眼中多了幾許溫柔，雙手交疊撫弄著骨節，輕聲道。
“對你來說是件小事，但卻實實在在救了我妹妹的性命。我與妹妹一胎雙生，母親去後更是相依為命。對於秦旭他們來說，一個庶女無足輕重便就是死了，國公爺頂多也就是責罰幾分。但對我來說妹妹若沒了，活著便也沒什麼意思了。而且我本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若非認出了你，留仙道我未必會救人。”
秦染抬眸之間眼中含著幾許笑意，但眉宇間輕輕上挑又顯出幾分漠然。
顧清歌聞聲看了過來，撞進那漆黑的墨色中，心尖一緊。
直覺秦染這話絕不是玩笑。
微微蹙起眉，不解的看著秦染，緩緩道。
“秦大哥為何總是要將這些恩仇都分的如此明白？救我便是還了恩，救二哥便是還了三哥的情，那都還清了之後呢。莫不是以後還能不與我們再見麵日後也沒了交集？你這般見外反倒讓我覺出些不舒服了。”
秦染聽著顧清歌所言，撫摸骨節的動作一頓，似是當真在仔細的思考，半晌道。
“欠了人情當還，你們不當一回事兒是心胸廣博，但我卻不能覺得理所應當。自小到大，想要什麼都要拿其他的籌碼去換，沒有誰幫誰是應當的。我身份卑賤，連自己的姓名都能出賣放棄，何能同你和亭和一樣呢？”
秦染苦笑著搖頭，神色倒是淡然。
顧清歌見著竟覺出幾分心酸來，原來他竟不是不在意，隻是將那份在意都藏了起來罷了。
顧清歌深吸口氣，往秦染的身邊挪了幾分，抬手很不客氣的將秦染的臉轉了過來。
一雙杏眸盛滿了秋水，堅定如颯遝流星讓人不自覺深陷其中。
顧清歌認真道。
“你是秦染，不論是三哥還是我，當你是朋友都因為你是秦染。讓你頂著秦旭的名字是你那糊塗爹腦子有問題，怎能怪罪到自己的身上？”
“況且，朋友相處看的是情分又不是身份，你總要算我幫你幾次你幫我幾次作甚？人與人之間相處總是要有些虧欠在的，像你這麼算下去，豈不是到死都要還債還還不清。”
“以後遇到事情你想做便做，不想做不做也沒人會怪你。若是我和三哥與你相交，或者幫了你什麼小忙都惦記著攜恩要挾，那是我們德行有失，並不是你這個人不好。”
秦染被顧清歌認真又帶著些執拗的話驚得愣在原地許久，黑眸之內的亮光似乎也停止了流動，許久回過神來才驟然發覺自己的臉被顧清歌捧在手心裡。
匆忙轉回頭來，呼吸都亂了幾分，心中滾燙但眸中卻儘是慌張失措。
好在如今山洞昏暗，他皮膚又微黃，不然恐怕這燒得像猴屁股似的臉，便要藏不住了。
顧清歌看著秦染倏地轉回頭去，微微蹙眉，隻當這人將自己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心中多了些火氣。
“你這人怎麼這般不聽勸，簡直比我三哥腦袋還木頭。”
說話間，便要再去拽秦染的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