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忱說完也不理會蘇鵑的哭聲,徑自出了蘇宅大門走上西街。
緩步前行,縱然一身狼狽,頭纏紗布,仍舊帶著幾分高位者的淡定從容。
行路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在一家毫不起眼的糧鋪停下步子。
抬手在緊閉的房門上急促三下,輕緩兩下的敲了兩個來回。
磐石正在糧鋪的地窖下方分析著如今的朝局形勢,李虎從上麵下來,麵色有些沉重。
“先生,有人在用夜闌的暗號敲門。”
磐石拿著筆書寫的動作一頓,心中疑竇叢生。
他手下的最重要的力量確實是夜闌遺民,但私下會麵的暗號極為重要。
尤其是夜闌的暗號,天下總共知曉的也不超過三人。
他和李虎都在屋內,另外那人應該在蠻國境內,絕不可能出現在大顯。
雖然心間詫異,磐石仍舊鎮定的將筆放到一旁的筆架上,看著李虎淡然笑道。
“既然能夠知道這副暗號,不論是敵是友沒有不見的道理,你且去開門迎客,我倒是要會會這來的是何方神聖。”
李虎麵容多了幾分沉肅,拱手點頭,返回到地窖上方前去開門。
街上夜風颯颯,帶起來地上的油紙在空中打著旋。
蘇忱敲完兩遍暗號,便雙手插在袖中孑然靜立,等在門前。
這處是磐石在京城的老巢,上輩子磐石一直到病入膏肓才傳了暗號由他接手夜闌的勢力。
既然要重來一次,有些東西他該早些握在自己手裡才妥當。
門板後麵傳來輕微的聲響,顯然是鋪子的門已經打開,正在拿開鋪麵前橫著的木板。
隨著木板挪開,蘇忱嘴角帶著三分淡笑微挑眉梢,李虎顯然是被嚇了一跳愣在了原地。
“公子?您怎麼會?”
蘇忱斂目垂首徑自入內,淡聲道。
“磐石還在老地方吧,放著上麵的床鋪不住,非要躲到地窖下麵,可真是奇怪的癖好。”
李虎心中更是大驚,這京中的糧鋪磐石和他都沒有向蘇忱透露過,他怎麼會這麼直接尋了來。
腦中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便眼見著蘇忱熟門熟路的走到了糧鋪的裡間。
李虎忙跟了上去,蘇忱已經拉開了床褥下的暗門,半個身子都已經走了下去,李虎更是訝然連忙跟上。
空曠的地窖裡燭光明亮,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幾麵牆均能看到各樣藏書。
磐石站在燭台前點著燭火,故作高深,聽得身後的腳步聲,冷然道。
“閣下登門有失遠迎,隻是這不請自來,未免有些失禮了吧。”
磐石並未轉身沉聲低語一副神秘姿態,對於外來的闖入者,不讓對方摸清楚底細是最好的處理方案。
但顯然誰也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蘇忱,場麵一時顯得有些尷尬。
蘇忱靜靜看著磐石故弄玄虛,暗自抿唇。
隻想著原來上輩子自己慣用的套路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竟是如此的滑稽,也算是長了見識。
李虎在邊上旁觀都有些替磐石汗顏,本著這麼多年共事的情義,李虎還是掩唇輕咳了兩聲。
磐石聽到李虎咳嗽有些疑惑,這一回頭看到好整以暇揣著手的蘇忱,驚得手裡的半個蠟燭險些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