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藝術家!
這是楊安第一次看到葉紅魚的堅強也會土崩瓦解,再濃厚的妝容也抵不過眼淚不斷的衝刷。
像斷了線似的。
電影院裡一包包衛生紙有了最大的用武之地,但無人有暇顧及這個特殊的安排有多耐人尋味。
整個影廳被濃重的悲傷包裹。
無數院線代表們此時幾乎不敢抬頭繼續看。
葉紅魚的鼻翼兩側因為紙巾的頻繁摩擦而一片通紅,卻仍然是努力的抬頭,看向大熒幕……
燈光依然灰暗。
小八那張躺在廢棄火車廂下熟睡的臉,已經老態龍鐘了,歲月在他身上劃下的每一道痕跡,都是如此清晰,隻是所有人都知道,折磨它的不是車站條件,而是那一聲熟悉的“小八”再也不會響起。
大雪如刀。
又是一個冬天。
觀眾此時甚至有點討厭這樣的冬天,火車的鳴笛,不知疲倦的響了起來,小八精神反射般醒來,卻隻能又一次注視著火車的離去。
背景裡的鋼琴音,沉重而緩慢。
小八頂著風雪,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在火車的軌道上。
而在軌道兩旁,是那些人家陸續熄滅的燈火。
它似乎感到累了。
回到熟悉的花壇,無力的趴下,連嗚咽都沒有力氣,小八輕輕閉上了眼睛。
忽然,火車仿佛回來了。
不知道是十年來第幾次響起的鳴笛。
而且這一次,火車的燈光極為耀眼,就連兩旁的路燈,似乎也重新亮了起來。
鏡頭以蒙太奇的方式過渡成了明媚的陽光。
恍惚中,小八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醒醒。”
“小八。”
“我們走咯。”
小八睜開眼,逆著光,安教授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迷幻的鏡頭裡,他似乎在向小八招手。
畫麵回閃。
在那些陽光春日的下午,他們在儘情奔跑;那個火車歸來的夜晚,他們會相互擁抱;那些人群開始上車時,他們會彼此告彆;那日大雨開始傾盆間,他們會在書房取暖……
回憶裡,他還年輕。
回憶裡,它還矯健。
原來這隻是小八的夢境,也隻有在小八的夢境裡,世界才是彩色的。
音樂越來越快,越來越高。
小八忽然醒了,他聽到火車開門的聲音。
在它的眼前,安教授竟然真的出現,衝著它招手,親切的叫喚著它的名字。
它陡然坐起。
它的毛發似乎重新變得乾淨而整潔,它的動作似乎重新變得靈敏而矯健。
刷。
它飛快的撲到了安教授的懷中?就像曾經無數次撲進他的懷裡一樣,雪似乎愈發淩冽如刀——
那一晚。
小八走了。
觀眾的哭泣,已經接近崩潰?哪怕大家都知道?這是小八的必然結局!
而在最後排位置。
老周可以把影廳的情況儘收眼底?包括葉紅魚的反應。
老周沒覺得奇怪。
第二遍看《忠犬八公》的他尚且扛不住,隻能無力品嘗著又酸又鹹的眼淚,又遑論眼前這些第一次看這部電影的觀眾?
什麼鐵娘子。
終究是個女人。
哪有人真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