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如何描述一個人的死亡?
最初是午夜夢回時充斥著驚喘的血夢,詭異悚然的童謠被男人低聲哼唱,混合著生機流逝的聲響。
然後是一顆顆子彈精準命中心臟,洶湧溫熱的血自冰冷瞄準鏡內爭前恐後竄出,眨眼間凝出一片鏽湖。
後來則是一場疲於奔命的茫茫大雪,一句難以辯明的善意謊言,一座默默無聞的奇異墓碑,和每日清晨係上頸間的領帶。
這一次又是什麼呢?
是黑夜摩天輪上一團驚心動魄的刺目煙火,還是少年忽然湊近耳邊時輕快吐露的囑托?
也可能隻是通訊錄裡一串再也不會收到其主人來電的普通號碼。
諸伏景光站在爆炸殘骸中,怔怔的想。
伊澤淵的原計劃中大概確實是想要利用爆炸製造出二人同歸於儘的假象,實則他準備暗地裡帶椎名回到組織中去。
那樣的話,雖然事情肯定會變成一團糟,但有zero在,總能找到在組織內部接觸椎名的機會……
可是這條隱秘的活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受害者本人親手封死了。
椎名仁太讓敵人的假死計劃變成了真正的同歸於儘。他走上了摩天輪,也沒讓伊澤淵逃跑,殘忍而理智的、徹徹底底扼殺掉了黑衣組織企圖染指的目標。
——他自己。
江戶川柯南在摩天輪爆炸後失神了好久,這是小學生內芯裡的高中生偵探第一次直麵自己親友的死亡。
原來……作為受害者的友人,靈魂裡真的會燃起仇恨的火光。
工藤新一有些遲緩的恍然大悟。
鬆田陣平抬手去捂懷中孩子的眼睛時,他沒有躲避反抗。哪怕隔著眼鏡,小偵探也順從的閉上了眼,卻也正因此,腦海中那副狼藉景象被刻印得更加清楚明晰。
偵探的天性使他堪稱冷酷的迅速接受了好友死亡的事實,但隨即而來的出離憤怒與悲慟卻找不到傾瀉的目標,以致於名偵探一時間陷入了某種內心戰栗的茫然。
策劃這一切的幕後主使伊澤淵已經死亡,那他還能為椎名那家夥做些什麼呢?
說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伊澤淵策劃的這些惡行,究竟對他自己有什麼好處啊?!!
失去了狙擊手的威脅,警方在遊樂場周圍架起大燈照射現場。嘈雜紛亂的現場搜查行動中,眼鏡反著光的小學生緩緩穿行,卻在某個瞬間毫無預兆的停住了腳步。
江戶川柯南愣愣的彎下腰撿起眼熟的兒童款手表,又下意識扭過頭去看摩天輪的方向。
至少得有五百米……這個距離不對。
怎麼會掉落在這兒?
男孩攥住麻醉型手表的指尖驀然顫抖了一下。
這個手表是椎名仁太在走進遊樂園之前,柯南交給對方防身的。
少年當時從善如流,乖順至極當著他的麵將其戴好,後來笑容輕快的揮彆眾人時,這抹銀白色還從少年舉起的腕間一閃而過。
怎麼會在這裡?江戶川柯南本以為它應該已經伴隨在少年身邊,一同湮滅於半個小時前的爆炸了。
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