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被踢散落一地的木炭還通紅著,楊冬湖把爐子扶正,又將木炭用鉗子一個一個拾了回去。
他把那方帕子扔在爐子裡,眼看著帕子被引起的火苗吞噬直至變成一堆灰燼。
楊春曉出來後朝屋裡看了一眼,李尚才像條死狗似的癱軟在地上,一動不動,額頭上還有隱隱血跡。
“他……”楊春曉指著屋裡問道:“他死了嗎?”
楊冬湖搖搖頭,用鉗子在爐子裡攪合一番:“沒,暈了而已。”
李尚才一直在老太太屋裡也不是個事兒,二人合力把他一起拖拽到李尚才自己屋裡,楊冬湖把老太太屋裡那把沾染了李尚才血跡的凳子和他屋裡的凳子換了個位置。
以李尚才睚眥必報的性格,醒來以後絕對會對楊冬湖發難。
不過楊冬湖根本不怕,李尚才雖然說身後有張府這麼大個靠山,可他在鎮上賣桃花餅時從掌櫃的那兒也聽過不少張府當家的為人還算正直,他那個繼妻為人如何楊冬湖不知。
不過從李尚才不敢在鎮上明著作威作福,也不敢拿著張府的名頭在外邊招搖撞騙,隻敢暗地裡做些不為人知的事兒來看,就知道張府當家的大概不會與李尚才同流合汙。
外人給他幾分麵子都是看在他姐姐的份上,稍有骨氣的人背地裡哪肯跟他稱兄道弟,除了楊耀光這樣蠢鈍如豬,愛財愛色又沒什麼大見識的能被蒙騙雙眼。
況且李尚才惦記人妻本就遭人唾棄,就是報到官府裡去最少的也得是判流放,更嚴重些的終身圈禁或是打死也是有的。
這事兒一旦鬨大了,就算是他有個嫁到大戶人家的姐姐,也難兜住他。
門從外頭落了鎖,屋裡根本打不開,楊春曉試了幾次沒打開,拉著楊冬湖去了那處被野草掩住的狗洞。
“現在家裡進了外男,你一個已經斷了親的哥兒留在這兒不合適,你來的時候肯定有人看見,李尚才受了傷,醒過來肯定是要鬨的,那會兒你還在這兒就說不清了,趁現在外頭人還不知道李尚才在這兒,你趕緊走,去找個有人的地方待著,隻要能證明白天你沒在楊家就行,快,趕緊走。”
她說著把楊冬湖往狗洞裡拽。
楊冬湖掙紮了一下,問道:“那你呢?”
“不用管我,我心裡有數。王杜娟沒在家,放著這麼大一出好戲不看,你猜她乾什麼去了,你快走,等會兒她帶著一群人回來想走都走不了。”
楊冬湖感激的朝她道了謝,俯下身子想要從狗洞裡鑽出去。
可這狗洞太小,饒是楊冬湖清瘦也被卡了半個身子。
他退出來搖搖頭:“不行,這出不去。”
楊春曉心裡著急,四下巡視一番,跑回屋裡搬了木凳出來:“踩著這個,翻牆出去。”
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楊冬湖也不扭捏,踩著凳子上去手腕一用力跨坐在牆頭。
他低下頭看著站在牆根底下瘦的不成樣子的楊春曉,說道:“等事情塵埃落定,你提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你。”
楊春曉仰頭望向他,淡淡一笑:“謝謝。”
牆頭看著不高,坐在上頭往下看還是有些嚇人,楊冬湖鼓起勇氣往下一跳,落地的瞬間腳腕處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
“啊。”楊冬湖沒忍住痛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