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完畢之後已是天黑。
月上中天，梁方夏趁著夜色出了落仙大營，朝著河穀中的一座無名山峰而去。
山峰之上有一方六角亭，亭中已有人在此等候，見梁方夏前來便轉過身來相迎。
“哈哈哈，抱歉抱歉，梁某來遲，徐兄莫怪，我先自罰三杯。”
徐耀厚露出微笑，招呼梁方夏坐下，邊為其倒酒邊說道“梁兄今日姍珊來遲，定是七藩主那邊傳來了好消息，方才是在忙著布置如何吃下我這玉陽宗吧。”
梁方夏也不否認，指了指徐耀厚身後的營寨，直接問了起來“那些人都是你的嫡係，既然你現在已經奪回了大權，何不趁機歸順辰兒，你也知道大勢不可逆，有我在可保你和你身後的那些親信無憂。”
徐耀厚打了個哈哈，將杯中酒遞給梁方夏。
梁方夏不接，直勾勾地看向徐耀厚。
兩人僵持片刻，最終還是徐耀厚敗下陣來，說道“梁兄先自罰這一杯，喝完我定告訴你其中緣由，可好？”
“這還差不多。”
梁方夏接過酒杯一飲而儘“好酒。”
等梁方夏喝完杯中酒，徐耀厚歎氣一聲，向梁方夏說起了以前的事“我就出生在玉陽山下，後來因為有所際遇就當上了乾元軍的大統領。那時候杜三立還沒死，不過他好金錢，並不把藩領治理之事放在心上，所以更多的時候是我在治理七藩，我可以說是沒有名份的七藩主。”
徐耀厚自嘲一聲，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繼續說道“杜三立重財，視整座七藩之地為私物，不過由於二藩主的限製，他並不能明目張膽的搶，所以常常指使乾元軍暗地裡去乾一些打家劫舍的事情。我因為看不慣，曾經多次出麵阻止，也因此與他漸生嫌隙。”
梁方夏聽到這裡，打聽起了自己哥哥和嫂子的事情，身為乾元軍的大統領，徐耀厚或許知道其中的一些內幕。
徐耀厚想了片刻之後搖了搖頭，說道“杜三立雖然需要我治理七藩，但還是在不斷找機會限製我。後來他在我之下增設了許多副統領，並將乾元軍的兵權分成了八份，這些副統領就是現在你們滅掉的元合，康南曾之流。兵權被分，他便可以繞過我去指使他們，最後他乾脆撇開乾元軍，專門成立了一個名叫‘刀組’的內衛，選窮凶極惡之徒填之，他們乾的事情我無法得知，也不清楚尊兄是否是被他們所害。”
“再到後來，杜三立被人活剮在首陽山上，七藩立時群龍無首，我也趁機將‘刀組’那群窮凶極惡之徒一網打儘，那些副統領趁我不在各立山頭，這才造成了七藩後來的混亂局麵。”
“那你還在留戀什麼？杜三立已死，為了七藩的將來，你更應該棄暗投明！”
“梁兄莫急，聽我把話說完。”
安撫下梁方夏，徐耀厚繼續說道“我並非戀占權位之人，選擇在玉陽山立宗也是為了能保護自己的親人。但是隨著各路藩主的入場，我為保平安不得已接受了大藩主的邀請，成了他在七藩的棋子。”
徐耀厚歎氣一聲，接著說道“我當時想著當棋子其實也挺好的，有大藩撐腰，我就可以讓自己治下的百姓不再受匪患之禍，可以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至少在梁辰沒有崛起之前我是一直這樣想的。直到梁辰崛起，我自己偷偷去了一趟落城……”
徐耀厚語氣中的渴望僅僅持續了一會，便又被濃濃的無奈代替“但是這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前段時間特意在路上見了梁辰一麵，回宗之後便被馬才芳軟禁，家人也被他送去了大藩。我知道這是何首的意思，他是想逼我拚命，想拿我來試一試落仙宗的刀快不快。”
說到這裡，徐耀厚一口烈酒入肚，將拳頭砸在腿上，兩人寂靜而坐。
半晌。
等徐耀厚的情緒平複下來，梁方夏才開口道“所以，你不願意歸順的原因就是因為家眷被困？”
徐耀厚苦笑一聲。
“我並非無情之人，舍妻棄子的事情實在是做不出來，拋棄發妻另娶也覺良心難安，現在唯有舍此身來換我家眷平安。”
“哈哈哈哈！”
“梁兄為何發笑？莫不是在笑我軟弱無能。”
“非也，非也”，梁方夏端起酒杯說道“能結識徐兄這樣重情義的真漢子，當浮一大白！”
放下酒杯，梁方夏湊近了徐耀厚一些“徐兄若是信得過我，不妨稍等些時日，到時再考慮歸順落仙宗也不遲。”
徐耀厚頓時明白了梁方夏的意思，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那裡可是大藩，難道大藩裡藏了落仙宗的人？”
“徐兄寬心，隻不過是有些手段可以使罷了，至於能不能成功還得兩說。”
徐耀厚起身，臉上的陰霾之色消解了許多，兩手抬至胸前，對梁方夏深深一拜，語氣激動地說道“隻要妻兒得救，徐耀厚願攜玉陽宗歸順！”
同一輪明月，距離雙頭關不遠的一處小山，藍司夕與梁機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中的繁星。
“不得不說，四藩主珍藏的靈酒的確是要比我的平江秋要好很多啊，看來你小子在那裡還是挺受重視的啊。”
飲儘最後一滴酒，梁機扔掉酒壺，看向藍司夕。
“我說小藍，你都看了這麼久的星星了，可看出了點什麼？有悟到功法或者靈術嗎？”
“沒有。”
“那你還看的那麼入神？”
也不惱將手掌蓋在自己眼前的梁機，藍司夕開口問道“你可知這天外有什麼？”
梁機收回手掌，轉而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藍司夕“怎麼，你想破空而去？那估計還得再修煉幾十年。”
“修士奪天地造化於己身，大能者可摘星辰，可煉日月，可創造一方世界，可轉死為生。”
藍司夕說著，眼神中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梁機躺了回去，回道“那等境界對現在的我們來說實在是遙不可及。據說神遊境之上才是真正的仙人之境，像我們現在這樣的境界頂多算是個能調動靈力的武夫凡人。”
“武竅遊天地，凡人三境，天武、開竅、神遊。在落仙宗乃至首陽山與萬城盟中，開竅境已經算是巨擘，神遊境在明麵上也隻有首陽山主與萬城盟主兩人，可見修煉之路艱辛，須得上下求索堅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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