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朝雲眷舒略一點頭算作施禮,快步朝趙挽華追了出去。
等他們消失於門外,春宇擔憂出聲“王爺,您要親自前往,何需如此冒險?”
“彆看這位趙城主今日神態很平靜,本王若是不應,估計今日你家王爺我就彆想踏出這間屋子。”
“畢竟,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更遑論是她趙挽華。”
“……”
趙挽華和江離二人這邊,也在有一句沒一句地商量閒聊。
江離落後趙挽華半步,道“我在來的路上仔細分析過,四國八部平衡多年,雲遙有野心,想打破它,就需要一個時機。雲遙這位攝政王早就知道城主您帶著人在雲遙境內晃悠,也知道武周陰衛一直在你們身後追殺,於是便想順水推舟讓惡人峰來做這個打破僵局的‘時機’。”
趙挽華不在意的揮揮手,“惡人峰不屬於四國八部的任一勢力,這樣一塊落到他雲遙嘴邊的肥肉,換作是本城主,也會動心。”
“可,此次是您主動選擇入局,您一向不愛做這些。”
“半路上我撿到了阿儀,她身世坎坷,經曆一遭,早就對這外麵的世界失望透頂。她沒在惡人峰待過,就算那地方荒涼,卻也有些向往。最開始,她詢問於我,我覺得回去也無妨。可惜路上遇到了不該遇見的人,武周死咬著不放,真是煩不勝煩,再說了,就算我們回了惡人峰,她也不會消停。”
“武周女主這些年一直在暗地打探您的消息。以我對她收集情報來看,她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
“我會親手解決這個禍端。”
就當做是她為了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無名還個人情。
“嘖!說起來,本想引著那群"臭蟲"去王城,過幾日再製造個血案之類的試試雲眷舒的深淺,但沒料到會在城外直接碰見。”
“……”斯文了多年的江離不得不沉默了一下。
“我平生最厭惡海棠,誰讓雲眷舒推著這些破爛玩意兒從我麵前過的,我則能不把它踩折了解氣?誰知這廝居然真為了幾棵不值錢的破樹跟我生氣較勁,真是個小氣的人!”
說到這裡趙挽華十分不痛快,作為趙國長公主的時候,誰敢算計她?
如今換了個身體,沒了讓人敬畏的身份,不過是一時耍了點小脾氣折斷幾棵破樹…
居然有人敢明目張膽的算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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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雲遙以東升城為餌,先是將我們綁上了雲遙這艘大船,我們剛到東勝城,還沒立住腳跟,雲遙攝政王便急不可耐的將惡五的消息透露給了月燮,他這是,為了讓我們最快化作他手上最鋒利的刀。”
江離頓了一下,“今日,城主讓攝政王同去大月遼皇宮,他又答應得如此痛快,會不會有問題?”
“怎麼會沒問題?這廝為了幾棵破樹坑起我沒完沒了的,等著吧,去了月遼,可有的應付。”
“還有江離,去了之後,惡五你記得看著點,彆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回個鄉小命也丟了,汙我惡人峰之名。”
說到惡五,江離就腦殼疼。
惡五月容,原本是大月遼部老皇帝最寵愛的兒子,但可惜母親早逝,平日裡,隻有奶娘天天伴身照顧。
老皇帝遲遲不願立太子,他的兄長們因為繼承權的問題,整日裡勾心鬥角,你爭我奪。月容因年紀尚小,加之老父親庇護有加,竟養成了天真嬌貴的性子。
直到他長到十五歲,老皇帝卻已年逾八十。
這一年,冬季雪災不斷,人畜不安,老皇帝開台祭祀,禱告天神。
祭祀台上,小王子睜著清澈的雙眼安慰他的父皇“父皇,您不用擔心,天神答應您了!明天起山神肯定不會再發怒了,而且山神還說草原將會長出青草、開出花兒來,來年牛羊馬兒肯定會非常健壯!”
一語成讖,一夜之間被雪覆蓋的草原上長出了青草,開遍了野花,遍野望去,生機勃勃。
老皇帝因此笑逐顏開,脫口而出“我兒竟是神使下凡,以後一定能做個好皇帝!”
一句無心的玩笑,卻埋下了禍害的種子。
以往無視甚至有些討厭他的兄長們為什麼開始沒日沒夜對他噓寒問暖?以往安逸平靜的生活為什麼變成了永無寧日的刺殺與災難?
甚至,他跪在了老皇帝的麵前,茫然地看著最寵愛他的父皇,嘴裡咒罵著他狼子野心,眼裡充滿著怨恨和殺意。
趁他發愣之際,老皇帝抓過桌上無辜擺放在那的水果刀朝他擲出—
月容看著那刀閃耀著冷冽的光,在空中呈現一條完美的弧度,離他越來越近,可能是驚嚇,更多是不可置信,他忘了反應。
直到奶娘衝了出來將他撲倒,那把刀擦著奶娘的手臂飛過,那飛血濺了他滿眼,他緩慢的抬起鮮血淋漓的臉,無措極了。
後來,他失了寵,隻有奶娘陪著他。
被關在冷宮中的小王子,誰都不敢再相信,整日以淚洗麵,隻有奶娘告訴他沒關係的小王子,你還有我。
小王子望著奶娘慈愛的臉,對!沒關係的,他還有奶娘,他是奶娘哺育長大的孩子!
可是依然有人並不打算放過他。
那一日,他從昏迷中醒來,自己已並不在冷宮,身下躺的是一片草地,不遠處站著失寵以後仍對他十分關切的十二哥,身旁跪著奶娘。
大雨滂沱,劍影略過,一個幼童的身影倒在了血泊裡,奶娘瘋叫著衝上去抱住了幼童的身體,嚎啕大哭。
他突然看清了稚子的麵容,認出那是奶娘唯一的兒子。
他的十二哥月燮殺了奶娘唯一的兒子。
偏安在冷宮一隅的月容,一直想不明白、看不明白的此刻都明白了、透悟了月燮拿奶娘的兒子作要挾,讓她把他帶了出來,這樣,私逃出宮的罪人還能翻身當皇帝嗎?
相比他那好父親肯定怒極了吧!
月容臉上第一次出現惡意的笑容,就這樣死了好,死了也罷!
奶娘轉過頭來,看見他惡意的微笑愣了片刻。
然後突然撒開兒子的屍身,一把抱住身邊月燮的腿,瞪著驚懼的雙目,“都是他,都是他!十七王子是惡魔轉世!你殺了他!殺了那個惡魔!”
“哦?你要我殺了他?不如,你去殺了他?”
月燮感興趣地將手中的劍扔到了奶娘麵前。
月容看著那雙抱過他無數次的雙手撿起了長劍,那雙手的主人顫巍巍地向他走來
此刻的場景和奶娘往昔的記憶他眼前來回交錯,雨水終於衝下了小王子眼裡的淚水。
沒關係的小王子,你還有我。
那是多麼動聽的話語啊此刻卻如萬箭,狠狠地穿破了他的心。
這雨,好冷啊,冷到了骨子裡…從來就沒有真心,他隻是皇室奪權的犧牲品!
月容眸中染上仇恨的火焰,他抬首望了奶娘的最後一眼,忽然發狠的站了起來,頭也不回逃進了身後的森森黑林。
月容逃掉了。
曆經千辛,跋山涉水,誤打誤撞地進了惡人峰。
惡人峰規矩,入十大惡人排名,必須打敗上一任和排在後位的幾名惡人。
上一代的“惡五”早就死了,那個位置空了許久,而他在惡人峰也激發了特殊天賦,最後敗於惡四齊風之手。
從此,世上再無月容,隻有惡五。
這件事過後,又過了幾年,月遼部分裂為大小月遼,二王子月霍、十二王子月燮掌權大月遼部,四王子月醪掌權小月遼部。
分裂終成不可更改的事實。
等塵埃落定,月霍和月燮終於想起還有個流落在外、所謂被“上天眷顧”的十六弟。
也恰巧是這個時候,惡人峰被納入雲遙勢力的消息就像插著翅膀的鳥兒一樣傳遍了中原各地,更為恰巧的是,東升城,距離大月遼邊境不過四百裡。
真是一環扣著一環。
太陽高照,藍羽的喜鵲的從頭上飛過。
趙挽華將腳邊的小石子一腳踢出,那翩翩的喜鵲便驚叫著掉了下來,“想不費一兵一卒拿下月遼?他雲眷舒若不去,大不了掀桌,兩方人一拍兩散。他若去了”
“哼,我這把刀也不是那麼好用的,攪亂個月遼王宮算什麼?等著吧,看看到底誰更技高一籌。”
“讓蘇故飛書月容,先從雲末那兒滾回來吧,這一回怎能少得了主角。”
得,趙城主又任性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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