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到了閉業時間,三水琅卻沒有回家。
他害怕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家裡。
獨自遊蕩在熱鬨的街頭,他才感覺自己或許活著。
如果他沒有穿越,或許也能和父母朋友逛這熱鬨的集市吧;
如果藍鸚鵡館的人沒有遺忘他,或許他也能和他們一起體驗世間的繁華吧。
三水琅在街頭轉了一圈又一圈,好似要將自己的足跡踏遍周遭,將萬家燈火都裝進眼裡。
煙花易冷人易逝,街上終歸靜了下來,絢麗的燈彩逐漸歸於熄滅。
街頭不知不覺又隻剩下三水琅一人。
望著清冷的明月,空曠的街道,無邊的黑夜,三水琅又感到了那種沒來由的驚懼。
就像在街道的某個角落,有個人正窺伺著,伺機給他致命一擊。
於是三水琅開始加快步伐。
但那股視線卻沒有遠去,仍然籠罩在他的心頭。
他感覺那個人好像舉起了槍,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露出森森白牙。
琴酒!!
三水琅慌忙轉身。
但身後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彎明月默默注視著他。
但三水琅卻沒有感到心安。
他的視野裡有一個又一個黑暗的角落,巷子中、樹蔭下、歇業的商店櫥窗裡,甚至樓上民宿黑黝黝的窗戶裡,全部似乎都藏著一個個殺人不眨眼的凶徒,正用槍口對準他的頭部。
細密的汗水從三水琅的額頭沁出,轉瞬便變得冰冷。
卻不知究竟是原本就冰冷,還是被寒冷的夜風吹冷的。
一陣陰風吹來,三水琅渾身一顫。
他感覺自己的牙齒在嘴巴裡不安分地顫動著,於是他張開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氣。
他挪動冰冷的雙腳,控製僵硬的身體,轉回身,邁開步伐,想儘快趕回家中。
可一走動起來,他就感受到身後的黑暗正在向他逼來,張牙舞爪地朝他撲來。
猶有一個人下一秒就會捂住他的口鼻,鎖住他的喉嚨,或者更簡單,一顆子彈直接射進他的後腦勺。
三水琅不敢轉身,在寒風中越走越快。
他開始跑了起來。
但身後的人追得更緊,已經近在咫尺。
他的手已經摸上了三水琅的脖子,即將掐住他的咽喉。
他隻好狂奔起來。
一直跑到心臟因劇烈跳動而疼痛,嘴唇因冷氣而乾裂,雙腳因乳酸而脹痛,眼睛因缺氧而視線模糊。
但他不敢停下。
他居住的房子終於出現在朦朧的視野之中。
於是他趕緊提前掏出鑰匙,狂奔至門前,但鑰匙卻插偏了。
三水琅感覺身後的人已經獰笑著走到了他的背後。
三水琅驚慌不已,哆嗦著手又插了好幾次,終於插進鑰匙孔,轉動鑰匙快速開門,當門隻打開一條縫時就迫不及待地鑽了進去,似乎這樣就能將那人擋在門外。
回到家中,三水琅卻不敢稍作歇息,而是將家中大大小小的燈儘數打開,將全部櫃子、抽屜、房間全都敞開,好似這樣就能讓窺伺他的人無處遁形。
就這樣,在淒冷黑暗的夜裡,眾皆入眠,三水琅的家中卻燈火通明。
燈光照亮了家中的每個角落,除了三水琅再無一人。
三水琅終於感覺到了一絲心安。
但緊接而來的便是無儘的孤獨與寂寥。
三水琅無心再洗漱,直接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