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什麼事兒?一想著,心裡就是窩火。
不過到了端王妃這邊,蕭鐸就不是在暖香塢的那個調調了,他壓下心緒,神色鄭重問道“昨兒你是怎麼回事?好好走路,如何會摔倒了?”
端王妃聽丈夫語氣裡有責備的意思,略略有點吃心。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自己肚子裡可是揣著未來世子的,丈夫這是在埋怨自己不當心吧?還有昨兒連累的表妹摔得骨折,害得丈夫不能圓房,傾國傾城的小老婆娶回來隻能看,不能睡,估計也讓他不高興了。
但端王妃是什麼人啊?她本來性子就沉穩內斂,又和蕭鐸做了十年夫妻,非常了解丈夫的脾氣性子,知道什麼時候什麼表情,如何應對。
因而儘管心裡吃味兒,但還是一副冷靜的態度回道“原本好好的,穆媽媽還在旁邊攙扶著我,又隻得三階台階,應該是沒事的。可……”她斟酌著說詞,將旁邊的一隻繡花鞋拿了出來,“不知道是誰不小心,在台階上灑了點油。”
這話已經說得十分委婉了。
不小心?碰巧在台階上灑了點油?誰會沒事端一碗油去路上,好巧不巧,偏偏“不小心”灑在台階上麵?話裡隱藏的意思不言而喻。
蕭鐸的臉黑成了一塊鍋底。
端王妃又道“那塊石頭我也留著了。”她一向是個細致慎密的人,做這些事,顯得自然而隨意,拿了石頭出來,“王爺你瞧,這石頭尖尖兒的呢。”到底忍不住有幾分怨氣和火氣,“誰這麼狠心?潑油也罷了,還放這麼一個東西在下麵。”
蕭鐸看著那塊尖尖的石頭,上麵的尖都掉了一小塊兒,可見昨兒跟她碰撞的時候力度之大,要不是她的骨頭擋了一下,隻怕……,“啪”的一聲,他狠狠拍在桌上,震得上麵茶盞一陣“叮當”亂響。
端王妃哽咽道“王爺你想想,要不是阿鸞替我擋了那麼一下子,我要是摔上去,再正好紮著肚子……”她深吸了口氣,緩了緩,“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末了,替表妹邀功了一句,“多虧阿鸞良善,隻是這次可害苦她了。”
但是多的,卻是一句都不肯再說。
昨兒下黑手的人到底是誰?首先排除的就是端王妃自己和鳳鸞,前者不可能拿身孕開玩笑,後者不可能不要命,那麼剩下便是蔣側妃、苗夫人和魏氏了。
到底是誰可不好說,也沒證據。
蕭鐸陰沉沉的沒有說話。
端王妃之前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昨兒人多眼雜,加上因為萬壽節的慶賀人來人往,王府的姬妾和貼身丫頭們,都是要打那兒進過的。這要查的確不好查,對方肯定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趁夜作案的。
可是就這麼讓賢妻美妾吃了虧,蕭鐸可咽不下這口氣!
再說了,王府有人生出了鬼魅心思,得逞一次,難免就還會再有下一次,不抓出來要怎麼安心?彆人也罷了,但端王妃和鳳鸞不論哪一個人,都是蕭鐸放不下的。前者端莊賢惠,後者明豔可人,而且她們背後還有穆家和鳳家呢。
蕭鐸沉吟了一會兒,“你懷著孕,不易操勞,要不然昨兒沒有摔著,倒為勞心勞力動了胎氣,那可就劃不來了。”他道“這件事我來安排細查,你不用管。”
端王妃暗暗鬆了一口氣。
首先,她的確不想勞心勞力動了胎氣;其次,她對丈夫的性子還是很有把握的,隻要查出背後人是誰,不論哪個姬妾,丈夫都是不會手軟的。唔……,如果是蔣側妃可能稍微難辦一點兒,看著蔣恭嬪和蔣家的麵子,隻怕不會鬨開,而是一輩子冷落了事。
總之,對丈夫的理智和決斷很有信心。
下一瞬,端王妃又不免多想了一些。
如果昨兒的事換下人,比方說,是表妹對自己做了手腳,蔣側妃救了自己?丈夫還會雷厲風行的處置嗎?他舍得表妹,舍得鳳家嗎?隻怕難講了。
端王妃在心裡搖了搖頭,自己這是怎麼了?沒有的事,胡思亂想個什麼勁兒啊。
暖香塢裡,鳳鸞趴的渾身酸疼難受,正在叫喚,“來,慢慢兒的讓我翻個身。”她揉了揉胸口,抱怨道“回頭再把胸給壓平了。”
薑媽媽和寶珠等人小心翼翼的,服侍她側躺。
鳳鸞還在揉著自己的胸口,被壓了一宿真的很不舒服,感覺擠得難受,且有一點點擔心,問道“媽媽你說,我這……,總是趴著,該不會趴成荷包蛋了吧?”
薑媽媽“撲哧”一笑,嗔道“側妃渾說什麼呢?哪有這麼說話的。”
寶珠等人都是好笑,又害羞,一個個臉上發窘不已。
而門口,蕭鐸本來是心情沉沉過來的,聽得屋裡對話,不由好氣又好笑,這丫頭怎麼說話如此不著邊際?說的都是什麼,哪裡像個大家閨秀的樣子?
他不知道,這是鳳鸞前世八年宮女生涯學來的。
“王爺來了。”玳瑁在外麵喊了一嗓子。
薑媽媽等人都收斂笑容,福了福,挨個退了出去。
鳳鸞見他進來,連上帶笑,便知道剛才的話給他聽去了。想著自己不知道怎地說溜了嘴,覺得怪不好意思的,裝模作樣撩了撩額前頭發,“你來啦。”
蕭鐸在床邊坐下,含笑伸手,“讓我摸摸你的荷包蛋。”
鳳鸞這會兒腰疼不敢動,氣得瞪他,“就不能消停一會兒?”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雙魔爪朝自己襲胸,但是摸就摸吧,還在上頭撩撥個什麼勁兒?不由惱了,“你還讓不讓我養傷?彆鬨了。”
蕭鐸到底顧及她腰上的傷來著,就是逗了她一下,沒敢很玩就停下了。
心下不免有點鬱悶,“你說你,好好兒的多好。”從進門到現在,這丫頭就一直沒有消停過,現在好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呢。自己豈不是要守著她,眼睜睜看一百天,且得等個三、四個月,真是……,有如百爪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