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心裡鬆了一口氣,麵上卻是痛苦和委屈之色,解釋道“之前我在病中,府裡的事基本都是穆媽媽在打理,我隻聽個信兒,沒有大事都是不管的。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穆媽媽居然背著我攪和出那麼多事兒,鬨得滿城風雨的。”
蕭鐸淡淡道“穆媽媽已經處置,不必再說。”
端王妃見他不為所動,以為他不信,“王爺以為我是在推諉責任?出了事,就推到奴才的頭上?”咬了咬牙,“我知道王爺不信,一個奴才,怎麼敢做我的主呢?可這事不全是穆媽媽,她說……,都是我母親的意思。”
“穆夫人的意思?”蕭鐸目光灼灼,這下總算正眼看向妻子了,“你是說,這一切都是穆夫人的錯,是她指使穆媽媽所以,而你是完完全全不知情的?對嗎?”
端王妃實在沒有退路了,哽噎道“是的。”
蕭鐸的心微微下沉。
原來自己的王妃是這種性子,乳母不救也罷了,必要時,連母親都可以拿出來做替罪羊!假如她在撒謊,那麼性子涼薄可見一斑!即便她說的是真的,真不知情,就這樣被母親和乳母攪和了。
那也說明她蠢!為人失察!
事後再把乳母和母親推出來,一樣的涼薄。
蕭鐸本身也是一個性子冷的,倒不覺得王妃這樣做有多麼齷齪,而是頭一次,看清了妻子溫婉大方之下,被掩蓋的冷漠無情!原來王妃是這樣的人,心裡有數了,那以後自己可得提防一點兒,好好的對待她了。
兒子也得請師傅好好教導,不能給她帶歪了。
端王妃覺得自己說的口水都乾了,所有的底牌都翻了,總該帶動丈夫了吧?她默不作聲倒了碗茶,歇了會兒,才又問“那王爺看哪天合適?這幾天咱們要進宮去,隻怕不空,等初五、初六以後,我再派人去接阿鸞回來罷。”
蕭鐸搖了搖頭,“不用。”
什麼意思?!端王妃臉色頓時一白,難道自己說了半天,又是翻起舊情,又是哭哭啼啼的,甚至連母親都給推了出來。就這樣,還是換不回丈夫一個原諒?他還是要把表妹留在鳳家,繼續打自己的臉?他……,就這麼恨?
彼此的十年夫妻情分呢?一點都不顧了。
“阿鸞的事,你彆管了。”蕭鐸徑直下了結論,拍了板,然後說道“你眼下最要緊的還是養好身體,讓人照顧好哥兒,彆的事,都彆再去琢磨費精神。”
端王妃不甘心,更是傷心,“王爺,你就一點臉麵都不給我留嗎?”
蕭鐸原本平息下去的怒氣,騰的一下,又升了起來。
他冷笑,“臉麵?情分?你和你母親胡鬨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們的夫妻情分?可曾想過本王的臉麵?還有阿鸞上次為了救你,腰都折了。”他質問“你沒跟你母親說?她就不懂得這叫情分?!”
“不、不是的。”端王妃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覺得氣都快要喘不過來。
蕭鐸的耐心被她磨完了。
本來還想給大家留個麵子的,嫡妻咄咄逼人,也懶得再管了。
他冷冷道“從今往後,隻要你活著一天,隻要你不再惹事,本王就保證你在端王妃的位置一天,也保證哥兒的世子之位。”話鋒一轉,“但,有些事沒有下次了。”
意思是,往後情分不必談,隻談名分。
“王爺。”端王妃這次是真真正正的傷心了,哭道“王爺,就因為我錯了一次,你就一輩子都不原諒我嗎?”她的淚水往下滴,哽咽道“十年夫妻情分,你就……,你就不給我重新改過一次的機會?”
十年苦心經營的夫妻情分,毀於一旦。
蕭鐸心中憤怒遠遠大於王妃!
一旦鏡破,便再也不能複原。
當初兩人成親的時候,都還很是年輕。
比較起來,作為姑娘家的端王妃要更成熟穩重,蕭鐸還是青澀的毛頭小子,情感有些懵懵懂懂,對於事事妥帖的嫡妻很滿意。特彆是分府出來住,她把自己照顧的妥妥帖帖的,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隻覺得,所謂賢妻就是這樣了。
端王妃雖然沒有絕色之姿,但亦是上乘,有一種溫婉大方的氣韻。
蕭鐸多多少少有些喜歡她的。
隻是那種喜歡,很簡單、很青澀,她很好她不錯是個好妻子,值得喜歡。青澀的端王殿下也曾幻想過鶼鰈情深,雖說和王妃相處起來,感情淡淡有如溫水一般,但他以為就應該是這樣,自己和王妃的感情是很好的。
再然後,隨著年紀的慢慢變大,端王殿下的感情慢慢不再純粹。
他不再幻想鶼鰈情深,覺得隻要舉案齊眉便好。而他也是努力那樣做的,為了維護夫妻情分,維護嫡妻的體麵,愣是壓著姬妾十年沒有生育。
為了子嗣,蔣恭嬪曾經給了不小的壓力。
特彆是,眼看哥哥們一個接一個的添兒子,他膝下空空,心裡怎麼可能沒有一點點著急?可是他覺得男人就得有男人樣兒,從來沒有給過嫡妻壓力,反而安慰她,讓她放寬心思好好生養。
捫心自問,自認算得上是一個好丈夫。
可就是這樣,自己努力經營了十年的夫妻情分,自己為王妃承受了十年的壓力,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然後再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說什麼不知情?假如她從來沒有對母親抱怨過阿鸞,穆夫人又怎麼那般瘋狂?假如她一心維護自己,維護端王府,就不弄到如此糟糕的地步!
嗬嗬,真心被踐踏之後。
難道還會再次拱手送上?再去給彆人一次傷害自己的機會?所謂機會,一次就已經足夠了,十年的時間也太長了。
蕭鐸涼涼道“令嘉,我已經是在給你機會了。”
給你嫡妻之尊的最後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