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不會讓哥哥吃虧的。”婥姐兒甜甜的笑了,拉了拉勾,小小的手指,好不容易才勾住父親的手指,搖晃道“父王今天喜歡我多一些,明天喜歡哥哥多一些,這樣就可以啦。”
蕭鐸聞言一怔,孩子啊,心思還是真是單純天真。這世上的感情,哪有今天是七分明天又是三分的?看著他們的母親,那個纖細窈窕的美貌女子,所謂情……,隻會越用越深,到最後無法自拔。
越投入,就越想要看到回報,越看不到就投入更多。
那邊昊哥兒正在讓鳳鸞喝蜂蜜水,踮起腳尖,嘟嚕道“母妃,三舅舅說我要長到和他一樣高,才能保護母妃和妹妹,可是……,我什麼時候才會張能長那麼高啊。”
鳳鸞溫柔似水的撫摸著兒子,微笑道“快了,你每天多次一點點飯,就會長得更快的。”蹲身給他鼓勵,“母妃等著你,好不好?”
昊哥兒用力點頭,“好。”
“該睡午覺了。”乳母看著時間招呼龍鳳胎,帶著他們離開。
鳳鸞這才騰出空來,給蕭鐸重新倒了一盞蜂蜜水,“孩子們吵著你了吧?這個年紀是有點淘氣的,大了就好了。”
“沒有。”蕭鐸搖搖頭,端起蜂蜜水細細的喝,似乎沒有剛才甜。
鳳鸞抬眸多看了他一眼。
午後陽光濃烈璀璨,從葡萄架的葉子縫隙中間紛亂灑落,像是一隻隻金色蝴蝶,落在那淡紫色的長袍上,泛起一團淡薄朦朧的金光。那利落的五官線條,淩厲的眉目,像是被這柔和光線感染,讓他多了一份溫文爾雅。
似乎……,最近一段時間,蕭鐸的性子溫和了許多。
“在想什麼?”蕭鐸問道。
鳳鸞淡淡一笑,“我覺得,王爺好似比以前更溫柔了。”
“不好嗎?”蕭鐸拉了她在身邊坐下,心下明白,自己不是變得更加溫柔,而是需要在心底有一處溫柔,不然暴戾之氣就會籠罩自己。不管外麵的奪嫡風波如何狂風驟雨,不論眼疾的事給自己添了多少陰霾,隻要守護他們母子幾個一直平安喜樂,便是上天給予的恩賜。
“王爺是不是有煩心事?”鳳鸞輕聲問道。
“沒有。”蕭鐸避重就輕,說道“昨兒在成親王府裡,我和老七有點不愉快,不過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不會當麵計較的。”順勢轉移了話題,“對了,昨兒十二也去道賀了。”
“十二?”鳳鸞怔了下,才把表弟對號入座,不免有點暗暗擔憂之色,“十二如今還沒有封王,住在宮裡,按說不會輕易出宮行走的。”看來是姑姑沉不住氣了,想讓侄兒早點出來結交見識,為將來奪嫡打下基礎罷。
那麼鳳家呢?大伯父他們是否也改變了主意?
“你彆擔心。”蕭鐸拍拍她的手,“我就是跟你說一聲,讓你知道,免得下次進宮淑妃娘娘說起,你還一無所知。”他的手掌寬大厚實,沉穩有力,“阿鸞,外麵的事有我來操心就好,你不用煩惱。”
鳳鸞感受著那溫暖體貼的力量,不自禁點頭,“……好。”
沒過幾天,成親王府的範側妃讓人送來新鮮瓜果,說是江南送來的,讓哥哥嫂嫂和侄兒侄女都嘗嘗鮮。鳳鸞讓人道了謝,並沒有吃,讓丫頭們拿下去分了。但是禮尚往來的人情還是要做,便讓人回了一些糕點。
本來她想著,範側妃是因為當天自己禮物重,加上替她打了成親王妃的臉,所以道謝的,謝完也就算了。哪知道範側妃跟粘上了似的,之後隔三差五,就讓人送小東西過來,好似樂不疲此。
鳳鸞有點煩,因為根本就不打算和成親王府走得近,不免跟蕭鐸發牢騷,“範側妃這是粘上我了,沒完沒了的。”
蕭鐸輕笑道“她這不是粘上你,而是老七一定要表演兄友弟恭罷了。”不以為意淡淡擺手,“沒事,她送你橘子,你就回她葡萄,做個熱鬨給父皇看看也行。”
鳳鸞細細一想,“也對,咱們不能給人家的熱臉潑冷水。”想想外麵的激烈競爭,不由苦笑,“皇上肯定喜歡看到兄弟和睦,妯娌相親,看來……,這戲還得唱下去。”
於是朝堂上的奪嫡鬥爭風雲詭譎,端親王府和成親王府卻一派和睦。
從春天到秋天,範側妃對鳳鸞的稱呼已經從“端親王妃”,進步到了“表姐”,弄得鳳鸞私下啼笑皆非。但範家和鳳家的確是有姻親的,自己的嫡祖母,和範側妃的祖父是同胞兄妹,所以自己和她論起來也算是表姐妹。
到了八月十五這天,對於端親王府來說不僅是中秋佳節,還是龍鳳胎的四歲生日。
早上進宮請安時,鳳鸞見到了“神交”半年的範側妃,見她規規矩矩的站在成親王妃身邊,表情柔順,衝著這邊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心下不免一笑,範側妃若是真的柔順,就不會整天上躥下跳的了。
她雖然出身範家,到底是側妃,和之前自己一樣沒有名正言順的位置,而越過成親王妃和自己結交,其實是不合時宜的。
正在想著,就聽成親王妃譏諷笑道“聽說六嫂和範側妃挺合得來的,不過呢,倒也不奇怪,到底六嫂之前是做過側妃的人。”
在皇宮裡,鳳鸞是不會跟人打嘴仗的,微笑道“妯娌和睦是應該的。”
“妯娌?”成親王妃今兒脾氣似乎特彆大,柳眉倒豎,“她一個側妃,配說什麼妯娌?”深深的打量了鳳鸞一眼,拔高聲音,“哦……,大概六嫂總惦記以前做側妃的事,所以不知不覺,就想和範側妃做妯娌了吧?”
鳳鸞笑著上前,拉住她的手,“我是說,和七弟妹是好妯娌。”
成親王妃嫌惡的一甩手,“彆碰我。”
鳳鸞故意一個踉蹌,笑道“七弟妹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的火氣。”
她們兩個,前者溫溫柔柔的微笑著,還主動熱情的上前拉手,後者卻是一直提高聲音吵鬨,又甩的嫂嫂差點摔著。落在周圍的外命婦和宮人眼裡,不免都對成親王妃指指點點的,紛紛壓低聲音,竊竊而笑。
安郡王妃小聲勸了一句,“彆鬨了,周圍的人都看著呢。”
成親王妃恨恨的瞪了一眼,但最終,還是忍氣不言。
等到宮裡的儀式走完,輪到該去端王府喝龍鳳胎的慶生宴席時,成親王妃便推說頭疼沒去,範側妃早就等著這個登門的機會,自然帶著孩子一起去了。
其實良哥兒還小,一歲多,和龍鳳胎他們根本玩不到一塊兒。
不過一頓飯吃下來,因為成親王妃不在,範側妃話多了不少,倒是說說笑笑和端親王府熟絡起來,總算不辱蕭湛交給她的使命。
鳳鸞送走了這位便宜“表妹”,也是鬆了口氣。
然而平靜地日子沒過幾天,就再起風浪。
“良哥兒病了,一直咳嗽不停。”紅纓回稟打探回來的消息,“聽說隻要一咳,就咳得喘不過氣,小臉兒都是紅的,吃什麼吐什麼,餓了又急得嗷嗷亂哭,現在成親王府都要鬨翻了。”
“太醫怎麼說?”鳳鸞問道。
“還沒有查出原因來。”
鳳鸞也是做母親的人,想著可愛的良哥兒不由歎氣,“可憐見的。”忽地想起中秋那天,範側妃和良哥兒在王府做客,成親王妃卻獨自回去了,該不會……,是她趁著範側妃不在,做了什麼手腳吧?
她這麼推理著,也隻是胡亂瞎猜罷了。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場風波,最後竟然會指向端親王府,指向她!良哥兒一直咳嗽治不好,驚動的太醫院人仰馬翻,宮裡的秦太後和德妃也知道了,甚至皇帝還過問了幾句,讓把太醫院的院首給派過去。
畢竟這是蕭湛唯一的一個孩子,還是兒子。
然而外頭的風言風語傳來,不知怎地,居然演變成一種奇怪的說法,說是因為當初良哥兒的生辰上,端親王妃給的禮物太重,折了孩子的福,又說良哥兒和端親王妃八字相衝,所以去了端親王府回來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