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姑娘尋聲看來,柳夢生隨即將手中香囊拎起來晃了晃,可是誰知那姑娘見狀轉身就跑,看那意思這香囊就算是不要了,也不想再與他有所接觸。
柳夢生一臉無奈地追了上去,心裡暗罵自己犯傻,早知道就趁著她找香囊的時候,暗中接近多好,非得喊那麼一句,現在倒好還得費力去追。
很快二人便相繼衝入梅林之中,踏入林中不久,手中銀鈴便發出了陣陣清脆的響聲,好似玉器相碰一般。柳夢生這才明白師姐那句聲清則進是什麼意思,可奇怪的是這鈴鐺之前明明一點響動都沒有的,不過現在柳夢生也沒什麼心思琢磨這銀鈴裡的玄機。
那紅衣姑娘似乎像是知道這穿出梅林的正確路徑一般,並非一直前行,不時會轉換方向,而柳夢生跟在她身後,手中的銀鈴一直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看來隻要跟緊這姑娘就不用擔心會跑錯路。
追了好長時間,縱柳夢生幾近全力,與紅衣姑娘的距離卻也不見縮短。那姑娘好像不會累一樣,依舊步伐靈動,身輕如燕。反觀柳夢生卻隨著時間流逝漸覺不支,眼看著對方的身影越來越遠,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在此時,紅衣姑娘忽然腳下頓了一下,順勢將重心前移,柳夢生見狀一下明白了她是要用方才交手時的那一招,迅速拉開雙方距離,看來是對這場追逐的戲碼感到厭煩了,想要一口氣甩掉他。
柳夢生自然不能讓她輕易逃出視線之外,正好望見前方有一棵比較粗壯的梅樹,看上去應該經得住自己一番折騰,頓時心生一計,於是右腳重踏一步,飛身上樹,再借其樹枝發力一躍而起。這樣雖然會浪費半刻時間,但是卻能換來更為廣闊的視野,即使被紅衣姑娘用那奇招拉開距離,也不至於丟失對方蹤跡。
況且林中土質鬆軟,本就不適合發力疾行,倒不如借著樹枝的良好應力跳躍前進,也能節省一些體力。隻是這樣一來,由於花葉遮擋不僅僅需要更加關注紅衣姑娘的動向,也要時刻留意前方有沒有適合落腳的樹枝,不免會分散注意力,消耗更多的精力。
越到空中的柳夢生定睛看去,果然那紅衣姑娘由於土質鬆軟,並沒有如願迅速拉開足夠的距離,依然處於柳夢生的視野之中。
紅衣姑娘落地向身後看了一眼,見追來的人似乎沒跟上來就輕舒了一口氣,正巧趕上柳夢生踏上臨近的樹枝,花葉散落。
紅衣姑娘一驚抬頭看見在樹枝間躍動的柳夢生,慌忙轉身就跑,估計見沒能甩開柳夢生,步伐也漸變急促起來。
柳夢生料她在這茂密的梅林裡,也不能隨意使用那招逃脫,便開始尋思如何能攔下她。雖然隻見過那姑娘出此招一次,柳夢生便已經大致了解這一招有優勢,但也有弊端。縱然此招可以迅速突進相當的距離,但是需要在前方無所遮攔的情況下施展,而且出招會淩空而起,所以中途不能隨意停住。再者此招隻能直線突進,在狹窄的地方使用可以算是必殺的一手,若是在寬廣的區域使用,隻要有所防範,想要避開也並非沒有可能,當然此招之迅速應該沒有人能夠在全力回避的同時還能出手反擊。柳夢生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念,“縮地”,這就是書中所記載的縮地嗎?
不過即使紅衣姑娘礙於林地環境不能快速脫離,但是這麼一直追下去也不是辦法,等柳夢生自己體力耗光了,要想追上也隻能是想想了。就目前狀況而言,自己要是也能使出這個縮地的功法也許就能打破這個僵局。雖然從師姐給的書裡看到過縮地這個招數的描述,柳夢生當時卻也隻覺得有意思翻了翻,並沒有仔細察看琢磨過。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怎麼今天淨是懊悔平時不用功了?柳夢生又是一陣無奈。
現在除此一招彆無他法,隻好試一試了。柳夢生回憶了一下紅衣姑娘兩次施展此招的情形,心裡大概有幾分把握,在左腳踏上一段樹枝之時,柳夢生儘量集中氣力於左腳前掌。柳夢生本來是想保留一些氣力的,但是柳夢生又怕所用氣力不足以施展這一招,於是就決定全力施展了。借勢將重心前移,同時後壓腳跟積蓄力量,待重心快移過腳尖時,柳夢生胸中提氣,將積攢的氣力一起發出。柳夢生頓覺耳旁生風,再看腳下那樹枝因這一招險些折斷,而此時自己身形早已越過樹冠。
柳夢生心中大喜,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不過還沒等柳夢生再高興一陣兒,便覺得情況不對,怎麼自己還沒有回落?
望著自己離地麵越來越遠,柳夢生心裡暗叫完了完了,太高了。這要是摔到地上還不得重傷,即使沒掉地上,這林中枝葉繁茂,說不準有哪個倒黴樹枝就能把自己戳死。
還沒等柳夢生反應,身體就不由自主地掉了下去,頓時驚得柳夢生把胸中提的那口氣散了去,但凡世間輕功在起身飛簷走壁之前,都會在胸中屏住一口氣,所謂氣沉丹田,這一口氣不僅關係能否飛身而起,更關係著能否在空中穩住身法。柳夢生在回落的時候,由於慌亂把這口氣散了出去,身體便也失去了控製,變成自由下落了。
就在這般危急之時,前方飛來一段紅綢,直奔柳夢生身下。柳夢生見狀趕緊屏住氣,也不管方向什麼的,運了儘可能的氣力一掌拍了上去,這一下已是將他下落的速度減緩了些許。
紅綢過後,柳夢生俯身剛將自己展成一個大字,想要進一步減緩下落速度以便觀察落腳點,就看見一條樹枝橫在自己身下。還沒來得及反應,瞬間覺得腹部吃痛,柳夢生牙關一緊,眼前一黑,感覺有無數小星星冒了出來。
等柳夢生緩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肚子撞在了樹枝上,身體其餘部分自然地垂了下去,就這樣掛在了樹上。覺得腹部吃痛,柳夢生重重地歎了口氣,放棄治療一般地又在樹上掛了一會兒。
待身體逐漸恢複了一些,柳夢生剛要起身,結果誰知那樹枝這時候竟然斷了。而柳夢生就這樣又摔在了地上,不過想一想這樹枝能接住掉下來的柳夢生其實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柳夢生哀聲連天地爬了起來,一時間覺得胃裡翻騰,差點吐了出來,結果乾脆又閉上眼睛仰麵躺在了地上。
這下可好,那紅衣姑娘是追不上了,還差點把自己整殘了,正在柳夢生鬱悶的時候,感覺有東西飄到了臉上,用手抓下來一看,原來是那段救命的紅綢。想是這紅綢先前和柳夢生一起掛在了這樹上,是剛才樹枝折斷柳夢生落地時的晃動,將它從樹上震了下來。
思前想後,這段紅綢必是那紅衣姑娘的,難道是她出手救了自己?她究竟是誰?在桃花塢的時候又似乎與琴秋師姐相識,但為什麼又不肯留下與師姐相認?還有沒有鈴鐺的指引,她是怎麼在這梅林中來去自由的?之前交手時也是,那一掌在還未打中柳夢生的時候就收了力道,現在又救了自己,莫非這紅衣姑娘也曾與自己相識?
好多疑問在腦子裡盤旋,但任他怎麼想也想不出個結果來,柳夢生便決定先不去想了。
柳夢生忍著渾身的疼痛,翻身起來檢查了一番,首要察看就是那塊紅色香囊和師姐給的鈴鐺是否都還完好。師姐給的銀鈴一直纏在左手小指握在手裡,因此完好如初,而那紅色香囊卻已經不在右手上了。柳夢生慌忙中回憶起來,自己似乎是用右手發力一掌借那段紅綢減緩了自己下落的速度。
莫非是剛才這淩空一掌,把那香囊拍在綢子上了?於是柳夢生急忙在那紅綢中翻找,那綢子經過一番折騰虛打了兩個結。在紅綢完全打開的時候,那塊香囊便被抖落在了地上,柳夢生急忙把撿起來察看有無損傷,仔細一摸發現香囊中有一硬物,而非盛有香料的柔軟手感,柳夢生將香囊打開,發現其中隻有一塊紅色的玉石,彆無他物,便趕快查看這玉石有無缺損。仔細確認玉石無恙後,柳夢生長舒一口氣,心想幸好這玉石收在香囊裡,從樹上掉落時又有紅綢包裹,不然就有可能跌碎了。
柳夢生舒了舒筋骨,稍微整理了一下,將玉石放回香囊收在懷中,將銀鈴佩在腰間。現在想追上紅衣姑娘是沒可能了,好在林中多為土地,還可以尋覓到紅衣姑娘的蹤跡,柳夢生不想就此放棄,隨即循著蹤跡出了梅林……
“師姐讓子林去追的那個紅衣小姑娘到底是何許人也?”柳夢生還是忍不不住地問了,“看樣子,師姐似乎與她認識的樣子。”
“嗯,那位紅衣姑娘,與師姐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興許就是她,”柳琴秋似有些猶豫道。
“那她為何不肯與師姐相認呀?”柳夢生問道。
“或許她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隻是……”柳琴秋說道。
聽師姐這麼說,柳夢生一陣無奈,也添了幾分疑惑,既然是師姐的舊識,且不說紅衣姑娘故意不來相認,可就連師姐自己似乎也不能完全斷定這姑娘身份。
“隻是什麼?”柳夢生隨口問道。
“倒也沒什麼,”柳琴秋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玉石遞給柳夢生,停了片刻又緩緩道,“說來子林背回來的那姑娘,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雖然並不認識,可身上氣息卻又與師姐的那位故人有幾分相似,也不知是何種緣故。”
“對了,那現在躺在木屋裡的那個姑娘怎麼辦?”柳夢生這時才想起來自己背回來的那個人。
“她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柳琴秋緩緩地說道。柳夢生聞言點了點頭,但心裡又起了新的疑惑。
這幾日他見識到了林中設下的陣法,雖然柳夢生平日裡在師姐給的書中了解到不少陣法,但是世間所有陣法無一例外都是易入難出,意在將對方困殺在陣內。然而在被他和師姐稱作香雪的梅林之中,布下的陣法卻反其道而行之,易出難入。
柳夢生雖不解其原理,但也推測此陣應是意在將桃花塢與外界隔絕,看情形是不想讓無關的人隨意出入。而被救回來的這姑娘畢竟不是與桃花塢有所牽連的人,雖然不知為何師姐與自己對她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若是此舉讓外界知曉了桃花塢的存在,必然會有好奇或是好事的人前來探個虛實。雖料那些好事之人也穿不過梅花林,闖到桃花塢裡來,但也不免給林中添上幾分聒噪。柳夢生自然不願意師姐與自己平靜的生活被一些不識趣的外人打擾,於是便問道“師姐,咱們要如何安置這位姑娘?是等她醒來再送出去,還是趁她未醒來就把她安置在林子外麵?”
“生病之人怎麼可以隨意移動?若是加重了病情豈不是罪過,還是等她病情好轉了再做打算吧,”柳琴秋立刻駁回。
“好,就依師姐,”柳夢生深知琴秋師姐一向心善仁愛,雖然有所顧慮,但也依著師姐的意思。
“子林呀,待那姑娘醒來,不如趁此機會,隨師姐一起去這梅林外曆練一番,一是送這位姑娘出梅林,二是師姐有些擔心那位故人,想去尋到她,”柳琴秋略帶請求的語氣說道。
第一次被師姐這麼拜托,柳夢生有點小驚訝,毫不猶豫地答應道“既然師姐擔心故友,那子林當然願意陪師姐走這一程。”
“那此後我就要將這雙眼遮住,不再輕易示人了,即便這般子林也願意嗎?”柳琴秋半分玩笑又略帶試探口吻問道。
柳夢生以為琴秋師姐先前是在賭氣開玩笑,沒想到師姐這是真的要把這一雙明眸遮住,自然不會樂意了“師姐這是為何呀?”
“子林呀,師姐問你,這一路上,可有見過眸色與師姐一般的人?”柳琴秋輕聲說道。
“不曾,”柳夢生搖搖頭道,想來師姐這雙凝紫眼眸確是世間獨有,自己這一路所見,常人多為棕色或淺褐色,也有看見琥珀一般瞳色,雖然罕有但也非世間唯一。柳夢生平日裡就愛盯著師姐的眼睛看,不覺養成了習慣,逢人便會觀察對方的眼睛,若是撞見有瞳中異色或是眸色罕有的人,他肯定是會留意的,可一路上終未見過有人眸色與師姐一般。
“那子林想一下,師姐若是不遮去這雙眼眸就出了梅林,是不是會引來很多人的關注呀?”柳琴秋輕聲道。
“這倒也是,”柳夢生雖然喜歡盯著師姐的眼眸看,但是一聽說會引來旁人觀看,心裡便覺得有點不願意。不過一想到以後很難有機會盯著師姐的眼眸發呆,心裡還是有點不能接受。
“且不說師姐的那位故人似乎暫時不願來相認,若是這般引人注目,也勢必會招來不少麻煩,”柳琴秋道。
“可是師姐要是把眼睛蒙上,會不會很不方便呀?”柳夢生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嗯,”柳琴秋思索了片刻,“雖然有些影響,但也不礙事的。”
“真的?我才不信,”柳夢生心想蒙上眼睛什麼都看不見,怎麼可能不礙事?
“要不師姐遮上眼睛,子林與師姐比試一下劍法,如何?”柳琴秋微微一笑道。
“這……師姐呀,都說刀劍無眼,雖說師姐的劍術子林自愧不如,但是師姐這把眼睛蒙上了,難免會有不便,子林怕萬一有所差池,會傷到師姐,”師姐的劍術柳夢生已經領教過很多次了,雖然他的劍術也不差,可每每與師姐交劍時,還是會驚歎於師姐那流暢優美的劍法,行雲流水,宛如翩翩起舞一般。
最開始柳夢生還真的以為師姐是在劍舞,直到第一次交劍的時候才知道,師姐行劍輕巧,劍勢卻柔中帶剛,其間蘊含著淩厲的招式和凜冽的氣魄,但又不會輕易發出,交手時師姐的氣息總是散發出一種雲淡風輕的從容。結果柳夢生每每與師姐比試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欣賞起來,然後每次就這樣慘敗在師姐劍下。
“說的好像師弟曾贏過似的,今日師姐將雙眼遮住權當是讓著你,至於師弟能否多招架住幾招,一試便知,”柳琴秋一臉自信地回道。
“好啊,試試就試試,隻是師姐若是輸了,就戴層麵紗就好,不能將自己雙眼完全遮去,可好?”看師姐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柳夢生心想雖然自己不曾贏過,可若師姐把自己的眼睛蒙上,不說師姐自己會行動不便,也大大減少了柳夢生在比劍中分神的可能,這樣一來勝負還未可知,一想到也許能贏過師姐,柳夢生心裡還有點小激動。
柳琴秋想了一下,輕輕一笑道“好,就允你。隻是我將雙眼蒙住,出劍自然會少些分寸,子林你可要小心,千萬彆被師姐傷到。”
說完便從袖中抽出一條寬度合適繡著蓮花暗紋的白色絲綢,將雙眼遮住於腦後係了結。柳夢生一臉發現中計了的表情,心道原來師姐是早有準備啊,跟他說服一番其實無非是想逗逗自己。
柳琴秋理好發型後,將周身氣息散發開來,隨後起身作左顧右盼狀,似是觀察周圍情況一樣,然後輕鬆自如地走到了之前收起來的琴匣旁,從琴匣底側抽出一物。
柳夢生一看,果然師姐真的是早有準備,連用來比試的木劍都提前削好了。先前兩人比劍,師姐都是用的腰間所配的離釵,柳夢生雖以木劍相對,但以足夠氣息付於劍上,手中木劍卻也不會被鐵器所傷,今日師姐換用木劍,想必是真的有恐手下失準傷到自己。
但見師姐將雙眼遮住也能自如走動,看起來就算真的遮去雙眼也不會對日常行動有所影響。柳夢生知道師姐是通過探知周圍的氣息才能行動自如,但不想師姐竟然到了如此境界,柳夢生在訝異讚歎的同時也安心了不少,但也不能排除是師姐對桃花塢太過熟悉所致,總之不比試一下他自己還是不大放心。
此時,柳琴秋已準備妥當,轉身道“師弟若是準備好了,就隨師姐到亭外比試一番吧。”
“隨時可以,”柳夢生心想我哪裡需要什麼準備,倒是師姐這樣看上去起居出行沒有大礙,但要是交劍比試起來真的沒問題嗎?
兩人來到亭外的一處空地,此處有一座方正的石台緊鄰梅林一段,三麵環著梅花,台子僅一個台階的高度建得方正,月色清朗,照得石台微微反光,平日柳夢生和師姐就是在這裡練劍的。兩人各在台子的兩側站定,抽出木劍相對而立。
“那麼規則就和往日一樣,先點到對方要害或是將對方逼出淺台者為勝,”柳琴秋揚聲道。
“好,”柳夢生爽快地答應了。
師姐從袖中取出了一隻香囊,“以此物落地為信。”
語罷便向台中拋去,柳夢生右手持劍擺好架勢,柳琴秋投香囊出手後也迅速調整好身法。在那香囊落地的那一刹那,柳夢生立刻腳下發力,又施展出了那縮地的功法,迅速向師姐逼近,同時迅速掩去自己的氣息。而柳琴秋也毫不保留地再次將自己的氣息一下子散發出來,柳夢生本想隱匿自己的氣息擾亂師姐的感知,這一下直接就被師姐逮到了。想來這探查氣息的招數本就是師姐教的,琴秋師姐自然是比自己運用得更加嫻熟。
此招需要先將自己的少許氣息釋放出去,碰到對方的時候就會將對方的氣息引出返回給自己,同時隻要足夠集中,自己的氣息會一直依附在對手身上,這樣隻需得手一次就能持續探查到對方。此招在很多情況下使用都頗為方便,可以隻針對一個目標,長久探查,也可以將自己氣息同時向四周散發以迅速感知周身情況,雖然探知的範圍更加廣闊但也會犧牲一些精確度,也較難維持。
而且柳夢生在修行過程中發現,此法的妙用不僅如此,一旦成功探到氣息,甚至可以通過氣息的變化判斷出對方的意圖,尤其是出招之前,常人都會散出一縷氣息指向出手的方向。柳夢生自己也是如此,雖然曾經試圖壓抑這種氣息變化,但他始終都沒有成功過。不過柳夢生也並沒有覺得受到打擊,因為他在平日修行中發現,就連深諳此法如琴秋師姐者,也會在出招的瞬間不經意地流露出氣息的變化。
回到對決中,柳夢生眼看計策落空,隨即快劍攻了過去,欲圖趁師姐還未完全感知回應的氣息前壓製住她的劍勢,這樣便可以增加不少勝算。然而柳琴秋顯然有所防備,輕巧地閃過柳夢生的鋒芒並未著急接下攻勢,暫時與他保持距離避免交手。就這樣周旋了一番後,柳夢生又發起了一次快攻,這次柳琴秋並未回避,而是直接正麵與他交鋒,衣袂回轉,雙劍交錯,幾招快劍均被一一化解。柳琴秋劍法行雲流水,翩翩似舞,柳夢生差一點又要不由自主地欣賞起來。眼看自己的攻勢就要被逆轉了,柳夢生抽身退開幾步,以再蓄積下撥攻勢,看來師姐已經完全掌握了他的動作,正麵交鋒很難取得優勢,隻好再另想計策了。
柳夢生心裡明白氣息探知並非沒有缺點,且不說這招需要先將自己的氣息放出去,若是對方感知足夠敏銳便會先暴露自己,就像先前師姐的那位故人一樣,還有就是若是中間被某事分神,自己依附在對方身上的氣息就會散去,那時就得重新探查。可問題是,要怎麼令師姐分神,琴秋師姐的集中力絕非一般人可比,況且師姐的招數都很依賴這種高度集中的能力,日久天長,便練就了無論麵對何種變化都是一種雲淡風輕的從容。想來那夜與故人不期而遇時,也是柳夢生第一次看到琴秋師姐失了這份從容。
見柳夢生久未攻來,柳琴秋轉守為攻,輕挑一劍向他刺了過來。柳夢生急忙避過這一劍,又連著接了幾劍,每一劍雖然力道不大但卻出招奇快,招式間行雲流水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這下形勢完全逆轉了過來。柳夢生疲於應對師姐的攻勢,完全沒有反擊的機會,自己心裡也明白若是憑借力道優勢強行攻去,必然會挨上兩三劍,被師姐先行得手。
無奈隻得再次退開,柳夢生還未退遠就發現自己已經被逼到了淺台一角,差一點就自己退出界限了,顯然師姐不想給他時間考慮對策,一聲輕喝已然是追擊到了眼前。柳夢生見快要避無可避的時候,一著急乾脆就地一個打滾,直接從師姐腳邊滾過去,然後起身就跑到了淺台的斜對角。柳夢生快速轉身,準備迎接師姐後續的攻勢,卻見道琴秋師姐還在原地,笑得花枝亂顫。
“子林呀,我可不記得,師姐有教過你這般丟人的身法,”柳琴秋忍住笑意說道。
“師姐呀,這身法意在兵出奇招,他人不會料有這等招數,也不失為一種脫身妙法,”柳夢生辯解道。
“少狡辯!待會兒去就把碑文抄上三遍,”柳琴秋忍著笑意一聲嬌叱,語罷便又是一劍攻了過來。
柳夢生則趁著剛才這個間隙腦內靈光一閃,正麵交手是沒希望了,於是將自己五成氣息附在了自己的長袍上,暗自褪了下來,雖然之前未曾將自己的氣力附在佩劍以外的物體上,但是若是成功了應該可以擾亂師姐感知,興許有機會得手。柳夢生強迫自己耐住性子,待琴秋師姐已至身前之時,快速將長袍向左側拋出,自己則轉向右側。
柳琴秋果然在一瞬間猶豫了一下,柳夢生暗喜,驅劍直指師姐側頸。然而失了五成氣息,柳夢生頓感氣力不足,本想強撐著出劍,但又怕自己狀態不佳,這一劍控製不好會傷到師姐,結果反倒自己也猶豫了片刻。
然而這一計的效果並沒有柳夢生想象中那麼好,轉瞬就被琴秋師姐識出了,旋劍一擋將他的鋒芒偏開,又是一劍迅速刺來。柳夢生見狀想再續劍勢,卻也來不及了,師姐的劍尖已經輕輕地抵在他的咽喉。
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