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煙九華錄!
清晨,柳夢生在一陣晃動中,極為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睛。
“快起來,快起來,”江曉鶯的聲音在一旁催促著。
“哇!你怎麼在我房裡?”柳夢生見了一驚,差點跳起來。
江曉鶯見了柳夢生反應,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遂叉著腰說道“看吧,這樣是能嚇死人的。”
“不是,你是怎麼跑進我房裡來的?”柳夢生心道這江小鳥真記仇,遂瞥了一眼屋門。柳夢生明明記得自己昨天夜裡將門閂好了,那屋門也沒有被打開的跡象,這隻小鳥難不成真的從窗戶飛進來的?柳夢生側目看向窗邊,卻發現窗扉也沒有被打開過的跡象。
江曉鶯也順著柳夢生的目光看了過去,隻是她並不知道柳夢生為什麼要看窗戶,就轉來接著催道“瞎看什麼?趕緊起來。”
“起這麼早乾什麼?”柳夢生心想以後一定叫魏良吩咐弟兄們不要讓這隻小鳥亂飛進來。
“當然是去聽講學呀,”江曉鶯理所當然道。
“你居然要去聽講學?”柳夢生不可思議地打量了江曉鶯一番,“喂喂,你彆是發燒燒壞腦子了吧?”
柳夢生說著就伸手摸向江曉鶯的腦門,結果自然是被打了開。
“今天有竹哥的講學,本姑娘當然要去捧場了,”江曉鶯道。
所謂講學,便是世家玄門開設學堂講述各家之所長,以便修士求學論道,交進,這也是須彌學府成立的緣由。不過學府方才成立不久,況且還未完成修士的招收,所以夏敬峰暫時並未對各家的講學內容有所要求,隻說了不急於講述宗內思想或是擅長之術,以便在招收工作完成後,一視同仁,一並教學。
因此,玄門世家便隻挑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內容開設講學了,像是柳氏的琴藝、陸氏的草藥、夏氏的風水還有白氏的兵法,而柳夢生聽說那個董允章乾脆講起了天文曆法。
雖然這些講學於平日的修行並無太多助益,但柳夢生還是應琴秋師姐和青陽的要求參加了幾個講學,而江曉鶯則是說沒有興趣,乾脆一個都沒參加,在遊手好閒了一段時日後,就從夏敬峰那裡接到了尋人的任務。
“跟你講啊,”江曉鶯在去往穆氏學堂的路上,小聲跟柳夢生說道,“我聽說這次的尋人任務,隻有咱們完成了。”
“完成了?”柳夢生聽了十分詫異,且不說學府居然真的把孔窮北那個瘋道士當作怪醫了,可是他們的任務名單上還有一個人呢,“咱們不是就找到了一個嗎?”
“就是說這個,聽說那個什麼千麵郎君是後來自己找過來的,”江曉鶯壓低聲音道。
“還有這事?”柳夢生聽罷就伸手捏了捏江曉鶯的臉。
“我才沒有易容!”結果自然是被江曉鶯打了一拳,惹得夏語冰忍俊不禁。
因為今日是柳青穗開設琴藝講學的最後一天,所以穆氏學堂中僅有寥寥幾人,而且除了穆氏弟子以外,來的大多是因沒能在柳氏學堂擠到位置的修士。
“柳兄!”淩酌桂見柳夢生走進學堂裡,便迎了上來,“還以為柳兄會去聽柳青穗師姐的講學呢。”
“我怎麼可能錯過青竹兄的講學?”柳夢生壞笑道,其實青穗師姐講的內容他在姑蘇已經聽了數十遍了,雖不至於倒背如流,也算是了然於胸了。
“各位,柳兄來了,”淩酌桂將柳夢生幾人引到穆氏諸位那裡。
“喂喂,怎麼光是介紹這個呆瓜?”江曉鶯抗議道。
“失禮,失禮,江姑娘大駕光臨,也是令我們學堂蓬蓽生輝,”淩酌桂施禮道。
“這還差不多,”江曉鶯撇嘴道。
穆氏學堂的陳設和柳氏頗為相似,每一個席位都是兩人,而柳氏是因為練習用的木琴數量有限,所以每一張琴都有一名外門弟子來負責養護,講學時也同坐在聽講者身旁協助講學的。至於穆氏為何如此布置,柳夢生就著實想不通了。
既然席位如此,於是淩酌桂就提議用抓鬮的方式將諸位分為兩人一組,眾人倒是都沒有異議,隻是分完組之後……
“淩師兄,就不能把雪憐姐分給我嘛?”安雨初看著身旁的蕭楚,滿臉寫著嫌棄。
“嘿嘿,安師妹,”蕭楚一臉傻笑地看著安雨初,惹得她直接將頭瞥到另一邊。
“不行,就你抓鬮玩得最起勁,”淩酌桂利落地坐到了席文清身旁。
夏語冰則是跟葉衣荷坐到了一起,兩人看到對方後都緊張得身體僵直,不僅動作生硬,就連說話也結巴了起來,好不有趣。
“雪憐姑娘,請,”柳夢生對著殷雪憐施禮道。
“公子,請,”殷雪憐淺笑著回道。
“哼,假正經,”唯獨江曉鶯落了單,坐到了柳夢生兩人身後。
看到這個分組結果,柳夢生心裡懷疑淩酌桂絕對是暗中做了手腳,但是他也沒有抓到證據。
“你們知道竹哥今天講什麼嗎?”以江曉鶯的性子自然是耐不住的,剛一坐下就轉過身去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不管怎麼問,竹哥死活都不跟我們說,”蕭楚撓了撓頭道。
“哼,待會兒看他能講出什麼來,”淩酌桂悠悠道。
柳夢生聽了便看向殷雪憐,殷雪憐似是知道他的意思,便輕聲道“我們確實不知道青竹師兄要講什麼。”
令柳夢生意外的是臨近講學開始的時候,青陽也來了,當然是拉著柳含煙來的。
“聽說青竹師兄很有意思的,”青陽興奮地跟柳含煙講著。
“嗯,”柳含煙笑著撫了撫青陽的發絲,兩人坐到了淩酌桂前麵的席位上。
淩酌桂聽到青陽說的話,不由同席文清對視了一番,隨即歎著氣搖了搖頭,而席文清則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來聽講學的人,眸子靈動,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穆青竹幾乎是壓著時間才來到學堂的,見他一進門,柳夢生差點沒笑出來。
穆青竹無論是舉止還是儀態,乃至走路的姿勢儼然都是照著穆青鬆平時的作風學來的,甚至在拂袖轉身的時候還刻意加大了動作,學堂裡的外門弟子見了都紛紛坐正了,當然除了柳夢生他們。
看著如此行為穩重的穆青竹,穆氏的諸位紛紛表示不敢相信。
“這真的是竹哥?”就連席文清也有點驚訝。
“難不成你們的竹哥平時都是蹦著進門的嗎?”柳夢生不由問道。
殷雪憐掩唇一笑,輕聲道“不會的。”
穆青竹雖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但表情終是顯得有些僵硬。穆青竹掃了一眼學堂,見來聽講學的人寥寥無幾,遂好似放鬆了一般,轉向窗邊開口道“何謂仙者?”
此話一出,學堂裡的外門弟子全都懵了,誰曾想到這堂講學上來就是這麼一問。在座的一眾修士無疑都是為了求仙問道、或是仰慕仙門才會投身修道的,而穆青竹卻直接問了仙者為何,仿佛是在質問他們的初衷。
一時間學堂內鴉雀無聲,無人知道該如何回應,穆青竹見了倒也不著急,負手而立掃視眾人,似乎是很滿意自己這一問的效果,柳夢生甚至懷疑他就是為了拖延時間才問了這麼一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