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予安咬牙切齒。
聽到女人用另一個名字稱呼自己的時候,傅聿城的心情還是有些微妙的。
不過他自我感覺也尚好。
畢竟裝作傅北行,總比當傅聿城要有意思得多。
那張與傅北行從前相差無幾的臉揚起笑,語氣依舊溫柔“那安安倒是說說,我如何過分了?”
倒是裝得像模像樣。
連他自己都不禁感慨,他戴上這一張麵具,都像個人了一些。
他甚至在開始思考,如果一個瘋子裝人裝得久了,是不是可以認定他就是一個人呢?
畢竟一個偽君子裝好人,如果能裝一輩子,那應當也是一個好人。
薑予安並不知曉傅聿城在想什麼。
她尚且在男人反複無常的脾氣中生氣,甚至覺得他此刻軟下來故意撒嬌的語氣也是在裝模作樣。
但或許是她心軟,或許她還對她所謂的愛情存有那麼一絲的幻想,又或許是她還願意存著一點信任給他們相互陪伴一起長大的那些歲月……
於是薑予安耐著性子開口“阿行,你還不明白我為什麼在生你的氣嗎?你不覺得你有時候太奇怪了一點嗎?我有時候都在想,站在我麵前的,倒是哪個才是真實的你。”
話裡傳遞的消息讓傅聿城臉色微僵。
但也隻是一瞬。
他依舊是那副溫溫淡淡的模樣,勾著恰到好處的淺笑。
“安安怎麼會這樣想,我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麵前,還會是彆人不是?”
“是啊,你那麼大一個人站在我跟前,模樣也是與我記憶裡的一模一樣,可有時候怎麼那麼割裂呢?”
薑予安眉頭緊蹙,漆黑的瞳孔倒映男人的麵龐。
她站在傅聿城跟前,抬頭凝視著他。
若非是沒有必要,她幾乎都想抬起手摸一摸他的臉,看看這張皮囊底下是不是藏了另一張麵孔。
薑予安沒有動手,可卻有人抓起她的手腕,按在那張麵龐上。
“安安既然覺得我是另一個人,那不如摸摸看,有沒有動刀子的痕跡,又或者有其他偽裝的可能。”
溫涼的素手貼到他的臉頰上,令薑予安仿佛貼到一個火爐一般,燙得她在第一時間就想收回,連她的心臟都不受控製加速跳動起來。
偏偏男人的力道那樣重,按著她的指尖一寸一寸摸索著他的顴骨、皮囊。
到後麵,幾乎不用他的牽引。
仿佛入了魔一般,她指腹順著他的額骨落下,擦過他的臉頰,拇指順著他的鼻梁劃過,落在他溫涼的薄唇上。
便是這裡,在試圖落下一個吻的時候,被她躲了過去。
饒是現在,明明情緒正濃,氣氛剛好,她卻沒有半點旖·旎的心思。
仿佛一個認真工作的醫生,在確定男人的臉有沒有動刀子。
結果自然是顯而易見的。
薑予安收回了手,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樣的情緒。
失落、不安、還是其他的。
複雜得讓她有些心累。
或許在她不記得的五年裡,讓阿行的性格發生了許些改變也不一定。
誰又規定,人是一成不變的呢?
即便是她自己,也與從前不一樣,不是麼?
甚至可以說,這會兒的她,與昨天的她都有些不同。
放在昨天,她決定想不到她會指著阿行的鼻子讓他滾蛋。
但現實往往就是那樣荒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