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如何告訴她,你爸爸已經命不久矣了?
她開始自責起來。
那隻羊真的那麼厲害?
是特殊品種?
與鬥狗、鬥牛一個意思?
不是沒這可能。
按照胡教授的描述,哪怕沈崇真狀態不佳又或者實力下滑,可人的骨骼強度總不至於也變脆。
這麼多處的傷勢,也並非瞬間造成,必定是在他與羊持續搏鬥的過程中不斷累加。
那麼當他傷到一半時,到底是用怎樣的意誌才能頂著骨折的劇痛堅持住的?
原來他對欣欣的感情這麼深,已經超越了人體的極限吧。
難怪剛才我說不讓他再帶欣欣時,他會那麼抗拒。
我完全忽略他的感受了。
沈崇自己必定也是清楚他傷勢的吧,難怪剛才他會說,小孩子的成長一定要有父親的陪伴。
現在他心裡到底該有多不甘心呢?
我竟連一個將死之人的心都給傷了。
我做人真的很失敗。
但林知書終究沒能鼓起勇氣去給沈崇道歉,她沒有勇氣去麵對將死之人的眼神。
她在心裡給自己臨走時沈崇的表情加了很多戲,各種不舍與掙紮什麼的。
其實以林知書的聰明才智,如果重新仔細斟酌整件事情,應該能發現其中諸多疑點。
奈何她的思維一開始就鑽進了牛角尖,後麵得到的所有訊息,都隻在不斷的加深她的第一想法。
最終,林知書思量再三,又去找到胡教授,麻煩他再幫自己一個忙,給沈崇轉到單人特護病房。
一定得為他悄悄做點什麼,才能打消內心的愧疚。
胡教授沒有馬上答應,隻先打了馬虎眼,隨後直接找到斬妖派給沈崇的專職護士小妹,告訴她病人家屬希望病人轉特護。
專職護士小妹雖然疑惑,但繼續上報。
斬妖專家組倒覺得挺合適,本就正打算這麼做呢。
特殊病人不適宜和普通病人住在一起,不然回頭等沈崇迅速出院了,剛入院時都傷得快死了的人,幾天就能活蹦亂跳,能把普通人嚇到報警。
但當事情幾經周轉,最終告知到沈崇這兒時,卻完全變了味。
護士小妹告訴他,你剛剛離開的那位家屬已經為你辦理了手續,即刻轉移至單人特護病房,當然,專職護理還是她,沒變。
沈崇隻覺得,林知書很歹毒啊。
因為不想吵架時吵到彆人,所以就專門把自己轉到特護病房,是方便她能夠更痛快的教訓自己麼?
要把我關起門來噴?
我真怕了你不成?
來啊!互相傷害啊!
“轉,給我轉,馬上轉!”
沈崇咬牙切齒道。
他燃燒的熱血鬥誌沒能持續超過兩個小時,轉進單人特護病房後,一個人麵對著空蕩蕩的病房,空虛寂寞冷之感湧上心頭。
他嘴裡叼著爽歪歪都覺得沒滋沒味。
原因無他,先前沒能讓林知書改變主意,他現在又不敢太刺激對方,隻怕萬一林知書把欣欣送出國。
那這就意味著,恐怕真得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法見到心肝小寶貝了。
一想到這,他就難受,渾身沒勁,隻想變成一條鹹魚。
好想我的寶貝女兒啊,沒有女兒的人生,多麼殘缺啊。
結果沒想到,等到下午六點過,他都快喝完五板爽歪歪時,竟柳暗花明又一村,欣欣竟然來了,還是在林知書的陪同下!
他簡直驚喜,在心裡把林知書誇上了天。
哎喲,你這口是心非的女人。
明明就很好說話的嘛,乾嘛非得把自己扮成老巫婆,多不討喜。
“爸爸爸爸!欣欣來看你啦!”
欣欣一進病房,張開雙臂就要往病床上撲。
沈崇差點沒控製住坐起來的衝動,當然欣欣也沒能真撲到他身上,給後麵追上來的林知書一把拽住了,把沈崇給氣得。
我抱一下女兒都不可以麼?
一見到欣欣,他都壓根忘了要裝傷員的事。
其實他錯怪林知書了,真不是林知書在這種細枝末節的事上小氣,純粹是心疼他這個“將死之人”的“傷勢”,怕欣欣給他一撞直接散架,當場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