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夥正平躺在路邊,像條受驚的毛毛蟲般蜷縮著身子,顫抖不休,時不時翻轉一下,身上倒沒任何明顯的外傷。
沈崇心頭長舒口氣,果真沒死!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不敢絲毫大意。
沈崇在電視劇裡見識過太多圍點打援的手段,從潛伏狙擊手到在人質身下設置陷阱,等等不一而足。
對手再怎麼也是個玄級五品,不可輕視。
等了約莫五秒,確定沒什麼問題,沈崇再往前一步站到謝華藏身邊,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喂,小謝你沒事吧?”
下一瞬謝華藏突然變得情緒激動起來,憤怒的轉過身衝著沈崇麵門瘋狂咆哮,“滾!滾!我殺了你!殺了你……¥a……”
雨水下,昏暗的光芒中,依然能看清謝華藏原本清秀的臉孔變得極度猙獰,瞳孔散開,目光失焦,牙齒裡夾雜著殷殷血絲。
他後半截全是毫無意義的囈語,沈崇根本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小謝你怎麼了?是我啊,沈崇啊!”
沈崇試圖抓住他的肩膀讓他冷靜下來。
但是沒用,謝華藏幾欲瘋狂的拚命掙紮著,根本認不出人。
他甚至試圖咬沈崇的手臂,那滔天的恨意刻骨銘心。
沈崇無可奈何隻得撒手,謝華藏又重新倒回地上,再次蜷縮成一團,又開始重複了。
“滾!滾!我殺了你!殺了你……¥a……”
這是和先前一模一樣的話,每個字的語氣都毫無變化,甚至連後麵聽不懂的胡言亂語都一模一樣。
他仿佛隻會說這一句話了,像複讀機一樣。
若是換個人倉促間肯定聽不出來,但沈崇卻能瞬間分辨。
大約一分鐘後,老何、梁仔與姬白一起站了過來。
“梁仔你仔細留心四周,看有沒有人活動過的跡象?最好能找到那個家夥的味道。”
沈崇吩咐道。
梁仔嗯了聲,伸長脖子在四周貼地巡睃掃蕩個五米半徑的圓,“老大,沒有。”
沈崇問“會不會是雨水衝散了?”
梁仔直搖腦袋,“不可能。這才過去不到半個小時,如果那人真在近距離出現過,雨下得再大都沒關係。我隻要湊到附近一兩米處都能聞出殘留。”
沈崇皺眉,“意思就是說,這人的能力可以遠距離生效,他根本沒靠近謝華藏五米之內!”
這還隻是他初步的分析,真相可能更令人絕望,五米之上,可能是十米,也可能是百米,甚至更遠!
情況有變,沈崇臨時改變了策略。
他本以為等待著自己的是一場大戰,但沒料到對手撤離得極其果斷,並且謹慎至極,連後手都沒有。
謝華藏也沒死,報仇的事暫且放放,先管活人要緊。
可惜他不是醫生,除了在這兒把人守著,他什麼都做不到。
沈崇先強行頂著謝華藏的反抗將人扛進車,再把車載空調打開調成熱風,又聯係上宜州辦事處的同事,已經有個玄級小隊長從鄰縣往這邊趕來,大約將在十分鐘後趕到。
“梁仔你繼續擴大搜索範圍,務必找出點蛛絲馬跡。”
沈崇打算讓那位同事先將人帶回宜州,由上麵經驗更豐富的人來決定如何救治,至於自己則指望梁仔找到痕跡,繼續追擊。
在梁仔巡查附近時,沈崇這邊與老何姬白一起進一步確定謝華藏的情況。
隻要不去碰觸和刺激他,他便不會有什麼過激反應,自行在後座上掙紮。
車廂裡比外麵安靜些,能聽見他嘴裡一直低聲重複著的話,的確還是先前那句,絲毫變化都沒有。
“我覺得他變成個傻子了。”
姬白不留情麵的說道。
老何點頭,“我有個朋友的父親很多年前生病時也表現出這種症狀,像失心瘋。”
沈崇道“先前他發送出來的最後一條求援信息裡提到,凶手的能力可以燃燒靈魂,那他現在就是靈魂被燒壞,所以瘋了?”
見多識廣人生閱曆豐富的老何點頭,“很像這個症狀,八九不離十。”
但沈崇又反問一句,“這世上真有靈魂嗎?”
老何與姬白同時啞口無言,沈哥突然拋出個這麼深奧的問題,還真沒人知道答案。
這又哲學,又科學,又玄學。
身為妖怪的姬白拍拍自己腦袋,“有?我就算了,我好歹有腦袋。如果沒有靈魂,西瓜和參姐那種植物化妖是怎麼思考的?”
這倒是個證明。
但沈崇又道“但那也不能確定這到底是靈魂,還是與我們身體共生的另一部分,對不對?思維和身體完全一體,相伴相生,這和靈魂的概念又不一樣。”
“嗨,這都啥時候了,老大你們還聊科學呢。他這就是癔症,精神病了,瘋了。”
梁仔竄上車,一邊習慣性的猛抖身子甩得泥水滿天飛,一邊大大咧咧的說道。
沈崇問道“你怎麼知道?”
梁仔打個冷顫,說道“宜州這地方附近邪門,今兒上午我們跟著老大你進那破酒廠時聽見車間裡有幾個工人在閒聊,正好聊到這事。那些人嘴裡說的症狀和謝華藏這現象一模一樣。”
沈崇大驚,“還有這種事?”
“對啊,持續好多年了呢,可不是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