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笑笑,倒也沒有趁機說老林的壞話,反倒替她開脫道“欣欣你也不要怪媽媽,以前爸爸沒有回來,她帶你很辛苦的。但現在爸爸回來了,你看,媽媽是不是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欣欣重重點頭,“嗯!”
“還有,爸爸真沒生氣,隻是有點累而已。我和你發誓!”
沈崇伸出手指頭和欣欣勾了勾。
那邊,封吹雪終於將欣欣下午的畫作裝裱進畫框,抱著拿了過來,擺在沈崇麵前,“沈先生,其實不用你說,欣欣都已經看出來你累了。”
沈崇抬眼看著麵前這副封吹雪抱著的畫,一時間竟有些呼吸停滯之感。
上午時,他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欣欣隻拿著素描筆在勾勒線條。
他當時也沒仔細看這畫作,沒想到下午時她竟並未新畫,而是就著上午的線稿,將其改成了一副油畫。
欣欣的色彩運用已經很純熟,描繪技巧更純熟得不像個五六歲的孩子,但真正打動人心的,卻還是透過這副畫稿撲麵而來的,很是深沉的疲憊感,力透紙背,直入人心。
欣欣把沙發替換成了更深沉的棕色,更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將沈崇臉色的色彩也選得比較暗沉。
以這兩個聚焦物為發散點,讓整幅畫的韻味都略顯沉重。
欣欣不僅畫出來神,還畫出了韻。
見沈崇被鎮住,封吹雪又道“沈先生,我聽說了你公司的事情。有些話本不該我來說,但沈先生你的確太過逼迫自己了。你得讓自己學會休息。欣欣會畫出這種效果來,一方麵是她的天賦驚人,另一方麵,卻還是你給她的感覺太強烈。”
沈崇尷尬的捏了捏自己的臉,“我看起來有這麼累嗎?就像老了好幾歲似的。”
封吹雪翻白眼,“你猜我剛讓欣欣命名這幅畫時,她是怎麼說的?”
“呃……”
旁邊的欣欣搶答了,“疲憊的爸爸!”
這下沈崇真是尷尬得不行了。
這事要傳到部裡去,得笑掉無數人的大牙,傳說中可以二十四小時不間斷體能訓練的耐艸之神沈爺,竟也有累到塌陷的一天。
沈崇心裡有些不服氣,覺得自己大約隻要再好好的睡一覺,肯定能滿血複活。
但場上另一個目光如炬的神人卻一眼識破了他的本質。
封吹雪壓低聲音,意味深長的說道“沈先生,我感覺你的問題其實不在工作強度。”
“啊?什麼意思?”
沈崇咧嘴,表示不解。
封吹雪笑笑,“你的問題在於,有時候會分不清現實的兩麵。一會兒以一個生意人和技術人員的身份和普通人打交道勾心鬥角,另一會兒卻又要到外麵去,你懂我意思的。”
封吹雪雖然隻見識過一次沈崇痛下殺招,但對當初他手刃三人時魔神降世般的模樣卻印象深刻至極。
沈崇竟被她這番話擊中心窩,恍如炸雷。
“好像,是有些道理。”
他喃喃自語,似是在回答封吹雪,又似是在回答自己。
“不僅如此,不管你在外麵再強勢,但你回家之後卻又要讓自己強行柔和下來,去麵對欣欣,麵對林總。這更讓你穿插在多種心理環境之下,漸漸的變得無所適從。”
封吹雪繼續痛擊他。
沈崇節節敗退,因為真被說中,無力反駁。
沈崇終於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口口聲聲說要求穩,說要踏踏實實當爹,但因為楊德隆的事情,自己再有千般勝算,做的卻終究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事。
另一方麵,出發之前回來之後卻又都忙著與丈母娘勾心鬥角,想把所有人都哄好。
現在結果就是,彆人都哄好了,自己的心態卻崩掉了。
明明該早點更果斷的做出一些決定,卻又因為總介乎於普通人與靈能者之間的心態而起伏不定,拿不出主意。
“沈先生,你本是頂天立地的男人,該當活得更灑脫些,不然的話,你總這樣,你的心理會崩潰的。你知道嗎,每當我自己畫那些上古時期揮斥方遒蓋世無雙的神魔妖帝之時,腦子裡幻想出來的,卻又都是你的身影!你可不能故步自封啊!”
封吹雪如此說道。
沈崇之前在考慮封吹雪當欣欣保姆的事時,忽略了一件特彆重要的因素。
他還在擔心封吹雪會不會願意。
其實他真想得太多。
這女子的心窩裡,早在當初他親手把人救下來之時,便被狠狠的打上了屬於他的烙印!
她怎會不願意!
沈崇咧嘴笑笑,“吹雪老師說得對,教訓得是。”
決定了。
其實本該做出決定。
在看到楊德隆的慘狀時,就該有這覺悟了。
我是個靈能者,這也是我賴以生存,保護家人最重要的依仗。
我必須把有限的時間用得更有效率!
或許短期內看,給欣欣請一個保姆,自己陪欣欣的時間會變少,但若要長久安平,必須懂取舍,知進退。
吹雪老師是太漂亮,老林那邊或許會有些閒話,有些不滿,但我是個男人,我有自己的擔當。
我背負著的東西注定我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樣,用簡簡單單的邏輯麵對自己人生。
他真沒太多奇奇怪怪不合時宜的想法,更不可能考慮給欣欣找後媽的事。
他君子坦蕩蕩,內心無欲則剛。
他正打算說話。
封吹雪卻突然開門見山的說道“這樣,沈先生,反正我最近閒著也是閒著,林總一時半會兒出差又回不來。不如,這段時間我就當欣欣的專職家庭教師?我可不光能教美術,數學、語文這些都沒問題。對了,我前兩天還自學了拚音。其實我的英語也還行。”
沈崇“哈……”
吹雪老師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