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呼出一口氣“既如此,你們便快些去吧,皇上的旨意耽誤不得。”
說完又不放心,心驚肉跳地拉住王若弗,幾乎是乞求的語氣道“宜修,本宮知道老四這事乾的不地道,是本宮和老四,還有你嫡母和姐姐對不住你。”
“但是本宮求你,看在你阿瑪的份上,看在你也是烏拉那拉女兒的份上,千萬不要意氣用事,本宮向你保證,以後一定讓老四和你姐姐多多補償你。”
王若弗“你保證?”
“是,是,本宮保證。”德妃以為王若弗鬆動了,連連點頭。
王若弗拉回被德妃拉住的胳膊,語氣冷淡“你拿什麼來保證?你以為你低聲下氣說幾句軟話,我就能信你,你也太小看我王……烏拉那拉宜修了。”
說完轉頭就大闊步跟上帶路的李德全,雄赳赳氣昂昂,一往無前。
被甩開的德妃癱倒在地,絕望地喃喃自語“完了完了,全完了。”
“娘娘,您可要振作啊,十四阿哥和公主可還指望您呢。”宮女竹息上前將德妃扶起來,既心疼又擔憂地安慰道。
德妃閉眼搖頭,“宜修瘋了,柔則又是個扶不起來的,就算渡過了眼前這一劫,往後烏拉那拉家也後繼無人了。”
說著氣從中來,發泄似的將桌案上的茶壺茶盞摔了個粉碎,“都怪覺羅氏那個貪心不足的蠢貨!”
“當初她看不上老四隻是個不受寵的貝子,推出了宜修,如今眼見老四成了親王,宜修也即將母憑子貴成為嫡福晉,她又犯了紅眼病,哄著柔則乾出這等事來!”
永和宮一片狼藉,金鑾殿上也不妨多讓。
王若弗一來就聽見雍親王擱那背著她求娶烏拉那拉柔則為嫡福晉,還一口一個嫌她是庶出,嫌她脾氣秉性皆不如柔則仁善大度。
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伸手一把推開走在她前麵的李全德,不管不顧地衝上前,指著雍親王就破口大罵“我是庶出,你就不是庶出,你爹你娘哪個又不是庶出。”
“真論起來,我父母皆是嫡出,還比你個庶中庶來得高貴。”
嚇得她這具身軀的親爹費揚古魂飛魄散,天爺啊,他聰明懂事的小女兒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宜修,不得在禦前胡言亂語,還不快向雍親王道歉!”費揚古瘋狂朝王若弗使眼色。
“我憑什麼向他道歉啊,又不是我乾出醃臢事還被弄得人儘皆知,合該他向我道歉才是,害我因為他的破事出門被百姓恥笑憐憫。”王若弗正正有詞。
雍親王眼一閉,再次叩首悲鳴道“皇阿瑪!您也看見了,兒子這日子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求您就成全兒子和柔則吧。”
然而他這次的借機賣慘卻沒有獲得康熙的憐愛,因為康熙自己的心情也不美麗。
康熙的腦回路莫名其妙被王若弗帶進去了——他兒子乾了破事,連累他兒媳出門遭恥笑,然後他兒媳罵他兒子的時候把他也一塊罵進去了。
這叫什麼事!他怎麼成了那個最冤最虧的了!
越想越氣,康熙陰沉一張臉盯著老四不發一語,渾身散發的低氣壓越來越重,如化作實體壓在眾人頭頂。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眾人在康熙的威壓下大氣不敢出,王若弗同樣不能幸免,意識到眼前的康熙和她前世所知的宋仁宗相去甚遠。
終於老老實實地跪了下來,低著頭悄悄拿眼打量高坐上首的康熙,死倒是不怎麼怕,但是她怕疼。
砍頭斷脖子太血腥不好,鶴頂紅穿腸爛肚不行,白綾上吊窒息而死太痛苦,匕首捅心臟又痛死得又慢。
天爺啊,有沒有不那麼痛的死法啊。
正當眾人惴惴不安之際,康熙終於回過神來開口“修身齊家平天下,老四,費揚古,朕看你們家宅不寧,根本不配上朝談論國事!”
“奴才教女無方,還請皇上降罪!”
“皇阿瑪息怒!”
康熙懶得搭理他們,轉而看向惹出這場禍事的烏拉那拉柔則。
她自入殿行禮後就一直安靜規矩地跪在一邊,姿態柔順,神情溫婉,在王若弗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美好溫柔似水,讓人一眼入心。
但結合她鬨出來的事,康熙眯了眯,突然慈祥地笑嗬嗬道“老四說他在梅園對你一見鐘情,執意向朕求娶你,但考慮你已有婚約,朕不好善專,現下便來問問你的意思。”
一席話將自己塑造成好說話通情理的長輩,而非一個生殺予奪的帝王,連雍親王都以為皇阿瑪是見到王若弗這麼放肆不成體統後鬆動了。
唯有深諳康熙秉性的老狐狸費揚古心道不好,想出言提醒又不敢,隻能在心中祈禱柔則彆上套。
可惜柔則的智商完美遺傳了母親覺羅氏,真信了康熙慈祥的表象,含羞帶怯地看了雍親王一眼,抿唇嬌笑著將頭低得更低。
從而也錯過了康熙越發冷厲的鷹眼,她自顧自羞澀地說“臣女確實與雍親王在梅園一見如故,還望皇上成全臣女與雍親王的一番癡情。”
“好得很,老四是越發有眼光了。”康熙依舊笑嗬嗬的,笑容中卻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這時候雍親王也隱約發現情況不對了,但一時又說不上來是哪不對。
隻見康熙又轉而看向王若弗,想繼續裝作慈祥長輩,但猛的想起自己剛剛被她連帶著罵了句庶中庶,笑不出來,僵住了。
臉上的肌肉在動,嘴角卻沒有向上,表情變得極為古怪,這讓雍親王和柔則都更加斷定康熙對王若弗厭惡至極,心中的希冀歡喜越發強烈。
康熙勉強用溫和的語氣說道“你既是老四的側福晉,也是烏拉那拉柔則的庶妹,你對此事又是如何評價。”
王若弗從剛剛柔則說話時就憤憤不平,若不是怕砍脖子太痛,早就想打斷開罵了,此時被問到自然不再忍耐。
她鏗鏘有力道“婊子配狗,天長地久!奸夫淫婦,萬夫所指!”
一時全場寂靜。
費揚古癱倒在地,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烏拉那拉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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