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比較複雜,用點頭搖頭殷識微回答不了,薑籬又提防他的原始真言,不敢取下他嘴裡的布巾。餘光一瞥,掃到長案上的書信。薑籬起身坐到蒲團上,拿起那書信。信是殷源流寄過來的,還設了血媒封印,明顯是一封密信。
封印已經被解除,說明信已被殷識微看過了。
哼,她倒要看看他們在密謀什麼。
她打開信件,隻見殷源流寫道
“蕭氏女縱有天賦,奈何離經叛道,非你良配。未見麵前,聽聞她柔順知理,方應允你下聘蕭氏。見其麵,頗有薑籬之風,吾深悔也。你年少衝動,不知輕重。蕭氏女剛愎自用,桀驁不馴,非長久之相也。薑籬亡於盛年,焉知蕭氏女壽過薑籬哉?
前日若溪韓氏攜女造訪隱川,我觀韓氏女根骨奇絕,年僅十八已達三品劍道,不遜蕭氏女。且貞靜柔順,堪為長媳。
殷氏保蕭家遺孤,已不愧蕭老太爺所托。毀諾悔婚,雖有違祖訓,然則婚約關乎一生,吾日思夜想,不可魯莽。不若歸家相看,再擇良選。蕭氏女若有異議,吾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必令其滿意。”
“嘁。”薑籬哼了聲,老王八如今有了更好的選擇,想要悔婚,她還不稀罕這個婚約呢。
再下一封是殷識微的回信,殷識微向來聽話,想必是答應他伯父的提議了。
翻開信件,信上是神清骨秀的小楷,隻有短短幾行。
“殷蕭婚約,終生不改。
岑知絮醫道尚可,傳信阿叔,收她為徒。”
薑籬“……”
她以為殷識微是偽君子,沒想到是真君子。
他不光不悔婚,還要幫薑籬完成她許下的大話。
她回眸,望見他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甚是狼狽。縱然薑籬一向厚臉皮,此刻也感到十分愧疚。她給他鬆了綁,取下他嘴裡的布巾。他上半身還光著,薑籬試圖幫他穿上衣裳,可中衣已經被她撕碎,成了幾塊支零的碎布,搭在他身上,遮得住胸遮不住腹的。
薑籬很尷尬,拉起被子把他裹好。
“對不住啊。”她看見被角下他伸出來的一截通紅手腕,說,“要不我給你吹吹?”
殷識微低低歎了口氣,道“不必。”
“要不你揍我?”薑籬拍胸脯,“放心,我皮實得很,你揍我出出氣。”
他搖頭。
“你不氣?”薑籬有些疑惑。
“氣。”
“那你不罰我?”
“不罰。”他說。
“……”薑籬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撓撓頭,問“你乾嘛對我這麼好?”
青年垂著眼眸,沉默良久,道“幼年,你我……曾見過麵。”
薑籬一愣。
她沒想到,殷識微和蕭梨小時候認識。占了蕭梨的軀殼,蕭梨的記憶她雖然繼承了不少,但缺失也不少。殷識微和蕭梨幼年相識這一段,薑籬就完全沒有印象。
此刻她茅塞頓開,原來殷識微堅持婚約,是因為他暗戀蕭梨!難怪當初她把劍架他脖子上,他一下就答應了,又難怪她被林雨眠截殺,他夤夜趕回錢塘城外。
這下一切都說得通了。
然而,薑籬更尷尬了。
若告訴他蕭梨已去,他一定會很難過吧。可她薑籬占了人家的軀殼,又怎能再占人家的情緣?
唉,殷識微啊殷識微,若你早些與蕭梨締結婚約,蕭梨也不至於錯付真心,心灰意冷,鬱鬱而終。
薑籬怕露餡,握拳在唇下,咳嗽了幾聲,道“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嗯……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好看。”
誇他好看,定然不會出錯。薑籬佩服自己的機智。
“是麼?”他眼眸一抬,深邃如古鏡,“比之劍尊母子何如?”
薑籬“?”
不是,戚飛白就算了,他為什麼要和戚心竹比?
他倆一男一女,能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