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個孩子叫“唯”,唯一的唯,他想用這個名字來祭奠他心裡那個唯一的摯愛。
阿瑟正在內室裡細心的為自己的兒子晉唯洗澡,雖然奉命伺候她的女奴們多次表示過可以代勞,但一輩子伺候慣了他人的阿瑟,始終還是無法安心的任由彆人服侍。
她總覺得隻有親自動手做那些殿內的瑣事,才能真正讓她心裡舒服點。
畢竟,她從沒真正把自己當成過君主的妾室。
她一直都還是那個二十多年前的小女奴,從未改變過。
聽到門外似乎響起有人走進寢殿的聲音,阿瑟有些詫異地站起身,回頭卻正好迎上了詭諸難得溫柔的目光。
“許久沒有來看你和唯兒了,不知道你們最近過得怎麼樣?”
“多謝君主關懷,我們母子過得很好。”
“那就好。”詭諸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輕聲地又開口問道。
“不知道燕飛她現在過得如何?你們相處得還算融洽嗎?”
阿瑟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望向臥榻的方向。
姬燕飛正在裡麵沉沉的睡著,全然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何事。
阿瑟看著她熟睡的樣子,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
“她也很好,身體非常健康,脾氣……看上去也平穩了不少。
最近阿姆教給她的紡麻織布,聽說她學得很快呢。”
詭諸看出阿瑟似乎還有什麼話沒說,卻又在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的樣子,忍不住詢問道。
“你還有何事要說嗎?”
阿瑟頓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
“燕飛雖然從表麵上看起來,已經基本適應了住在葛生宮裡的生活,也認可了我與阿豆兩人養母的身份。
但我可以看得出來,她過得其實還是並不快樂。
我想,也許她需要的不僅僅是母愛,還有同齡人的關懷。”
“同齡人的關懷?你是指重耳、夷吾他們?”
阿瑟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道
“那兩個孩子雖然的確與燕飛年紀相仿,但他們自幼生長於晉宮中,長期接受兩位少妃和宮中師保的嚴格教導,無論是思維還是見識都與燕飛格格不入。
更何況,燕飛畢竟是個女孩子家,又不是他們二人的親生妹妹。
倘若讓他們過分親密的接觸,被外人傳出閒話來,那可就麻煩了。”
詭諸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想不到你一貫沉默寡言,偶爾分析起來事情,倒是句句言之有理,那依你看,應該如何安排此事?”
阿瑟猶豫了半晌,似乎在小心翼翼的斟酌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最終,她還是決定有話直說,緩緩地開口問道。
“宮中十幾年來一直謠傳,當年薑夫人還是武公之妾的時候,曾經與您誕下過一對兒女。
奴妾鬥膽,想要問一下君主,不知這所謂的謠言究竟是否屬實?”
詭諸微微皺了下眉頭,似乎有些不解她為何會突然重提此事。
但他還是選擇點了點頭,表示了承認,阿瑟見詭諸似乎沒有發火的意思,便帶著試探的態度繼續說道。
“不知君主打算如何處置那兩個流落在外的子嗣?”
詭諸冷冷地答道“他們本就是薑姓女誕下的血脈,留在申氏家族裡,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阿瑟的神情瞬間一頓,似乎是沒想到詭諸對於昔日與他恩愛有加的薑夫人,竟會使用“薑姓女”這樣草率的稱呼。
但她還是決定繼續把話說下去,她不希望詭諸的親生血脈一直就這樣流落在外,萬一將來哪天因為此事引發了前朝禍患,到時候再臨時去計劃籌謀,很可能會悔之晚矣。
阿瑟靜默了片刻,緩緩開口柔聲問道。
“君主,您有沒有想過,其實可以把薑夫人所生的那位女公子找個機會接回晉宮。
兩個女孩子年紀相仿,若是那位女公子能留在宮裡,陪燕飛一起玩耍,說不定能幫助她恢複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天真快樂。
晉宮裡雖然也有不少年齡跟燕飛相近的女奴,但終究還是身份和地位有彆。
燕飛再怎麼說也是曾經的賈國宗女,跟卑微低賤的女奴怎麼樣都不可能真正處成閨中姐妹的。
隻是,奴妾能看得出來,燕飛那孩子對……對薑姓之人似乎都有著很深的恨意。
所以,奴妾希望您能隱瞞那位女公子的真實身份,隻要讓燕飛以為,她是您遺落在外的民間庶女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