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麵前,不用總是自稱奴的,讓你做我的私奴,隻是名頭罷了。”
“我真正想讓你做的事情,不是僅僅讓你做一個普通的女奴這麼簡單。”
阿湄對這件事早有預料,所以並沒表現得很驚訝。
芻駒又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突然問道。
“對了,你有沒有名字?沒有的話,我給你取一個?”
“啊?哦,我有名字,我叫阿湄,所謂伊人,在水之湄的那個湄。”
“阿湄?很好聽的名字,你去過秦國?”
芻駒越來越覺得訝異,這個女孩,看起來身份真的不太簡單。
彆說是普通的女奴了,哪怕是貴族出身的名門閨秀,在家中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根本不可能去過其他國家。
而他能清楚地分辨得出來,眼前這個少女的言談方式,明顯用的就是晉國的方言。
他與晉國交戰多年,對於作為敵軍的晉國人可以說再熟悉不過。
雖然現在並非是兩國交戰期間,但是,在驪戎的土地上,出現了一個晉國來的少女,而且,還是一個氣質不凡,明顯有著什麼特殊身份的少女,這實在是讓他不得不產生一些防備。
更何況,這個女孩還知道,自己的名字來自秦國民間的《蒹葭》一歌。
倘若這是晉國當地的民歌,那也就罷了,在自己國家的民間偶然聽到並不稀奇。
可是,這偏偏是秦國的民歌,一個晉國少女,名字卻是來自於秦國的民歌,這怎麼想怎麼令人覺得奇怪。
除非,她家裡有來自秦國的親戚,又或者,她看過民間抄錄的《詩》一書。
可是,正經的貴族家庭,誰會給女兒看這種民歌集選的雜書呢?
更何況,據他了解,晉國與秦國可是素來沒有過什麼貴族之間互相和親的友好邦交,反而是前幾年還互相交戰過很多次。
也就是在那次秦晉河陽之戰,晉國戰敗之後,晉國才突然發兵襲擊驪戎的。
事實上,之前秦國也曾經屢次討伐驪戎,不過,秦國會把他們跟其他西部的犬戎分支部落一起統稱為是西戎。
在秦國看來,這群西部的戎狄部落都是一樣的野蠻部族,全都是該被他們吞並的存在。
總之,無論是晉國,還是秦國,對於驪戎來說,都是勢不兩立的仇敵。
想到這裡,芻駒的臉色再次凝重了下來。
眼前這個少女,身世簡直迷霧重重,似乎同時跟秦國和晉國都脫不開乾係。
她到底什麼人?難道真的是敵國派來的細作?
可她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真的能夠擔當得起細作的任務麼?
還是再看看吧,畢竟,他不希望無端的冤枉了一個無辜的普通晉國流民。
晉軍是晉軍,晉國的流民是晉國的流民,這一點,芻駒還是分得清的。
阿湄看出了芻駒的臉上表情變幻莫測,時而凝重,時而放鬆,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隻是敏銳的本能讓她隱約察覺到應該是跟她有關。
她仔細地凝視著麵前這個翩翩少年的臉,不禁有些失神。
比起上次在圍獵場上中毒又帶傷後迷迷糊糊的相處,眼前的這個男子,現在這一刻顯得真實無比。
他的褐眸如湖水般澄澈,在這清澈見底的湖麵中,阿湄能夠清晰的看到她的麵龐正倒映在湖心的最深處,不斷搖晃蕩漾,勾泛起了層層漣漪。
一陣恍惚之中,她似乎在芻駒的眼中,同時看到了申生和杜適兩個人的影子。
在那個明媚的春日午後,在那個寒風凜冽的冬日雪夜,那兩個風姿秀雅的少年用溫暖的關懷融化了她心中所有的防備和顧忌。
一切美好都仿佛就發生在昨日,可是,眼下的現實,卻畢竟不再是昨日。
想到這裡,阿湄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抬頭看著芻駒俊美的臉,嚴肅地問道。
“芻駒將軍,您把我救出來,究竟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