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慘了的人,就會愛得卑微……
曾經,愛月一直在顧瑾璃耳邊念叨著一句話,是茶茶兔的經典語錄,說是愛到塵埃裡,靈魂才會破繭成蝶。
雖然愛月還是個對感情一無所知的小丫頭,可她對茶茶兔的話深信不疑。
不過,在顧瑾璃看來,既然已經愛到塵埃裡了,那麼靈魂必定已汙,如何還能恢複到之前純淨如初的時候?
一顆心,被踐踏,被傷害得千瘡百孔,要有多強大的力量才能拚湊起來呢?
顧瑾璃大概能明白莫芷嫣的感受,那就是隻有對不確定的東西,才會患得患失。
之所以患得患失,那是因為入了心……
見顧瑾璃沉默不語,莫芷嫣垂下眸子,聲音裡透著一絲難過“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顧瑾璃搖頭,輕聲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大哥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她說的是實話,可又不完全是實話。
一開始,愛月開玩笑說顧成恩喜歡自己,她認為是愛月胡思亂想。
可後來的種種事情表明,愛月說的是真的。
今日,莫芷嫣問自己,顧成恩喜歡何種類型的女子,她真的不知怎麼開口。
她也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麼會喜歡另一個人。
就算是她現在愛上了亓灝,可要刨根究底的去探尋原因,這真是一件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何況,顧成恩是她的大哥,她更是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顧成恩喜歡她的理由是什麼。
儘管是同父異母,可到底是身體裡流淌著一半的血,顧成恩怎能對她動情呢?!
見莫芷嫣神色有些失望,顧瑾璃握著莫芷嫣的手,安慰道“莫小姐,我覺得……大哥可能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他習慣了獨來獨往,又極少接觸過女子,所以還不熟悉如何跟女子相處,以至於讓你覺得他不夠喜歡你。”
“而且,莫小姐知書達理,性情溫和,大哥沒有理由不喜歡你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顧瑾璃的話,重新點燃了莫芷嫣的希望。
她直直的看著顧瑾璃,語氣有些激動,“他會喜歡我?”
莫芷嫣是個好姑娘,所以顧瑾璃不忍心看她難過,“嗯”了聲,心裡有些愧疚。
撒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謊言的謊言,隻希望莫芷嫣真的可以得到幸福。
有了顧瑾璃的肯定,莫芷嫣的心情終於明朗了起來。
見莫芷嫣臉上多少有了點笑意,顧瑾璃沉著的心也輕鬆了下來。
剛才那幾個擠到後麵的貴女們,看著顧瑾璃和莫芷嫣二人坐在前麵一副聊得很投機的模樣,不禁又忍不住小聲的酸了起來。
“哼,你看看,莫家小姐跟顧側妃兩個人,感情好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呢!”
“什麼一條褲子,沒看到人家今兒穿得是裙子嗎?”
“你還彆說,顧瑾琇身上那裙子,可是這幾天雲水坊剛出的新款,隻此一件呢!”
“雲水坊的衣服,向來都是一個款一件,而且價格都不菲,她這件怎麼說都得十萬兩吧?”
“嘖嘖,我娘說的果真沒錯,女人哪,這輩子一定要找對了男人才行!”
“誰說不是呢?我要是能嫁給寧王爺,彆說是側妃,就是個夫人,我也……”
“啊!”
那還在白日做夢的綠衣女子,話還沒說話,忽然捂著臉慘叫起來。
顧瑾璃和莫芷嫣的注意力都在樹林裡,聽到了綠衣女子的叫聲,下意識的回頭往後看去,隻見她的臉上被人潑了茶水,此時紅腫不堪,隱約開始起了水泡。
尹素婉的手裡,正捏著茶杯的底座。
那茶是剛沏好的,因此綠衣女子被茶水濺濕的衣服上還冒著熱氣。
尹素婉犀利的眸子死死的瞪著綠衣女子,聲音幽幽道“你生下來的時候,有人教你說話,沒有人教你閉嘴嗎?”
“嗚嗚……寧……寧王妃,我……我知錯了!”綠衣女子“砰”的跪在地上,重重的磕著頭。
尹素婉見顧瑾璃看過來,眯著眼睛,“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若再讓本王妃聽到你說這些不知死活的話,小心你的狗命!”
綠衣女子瑟瑟發抖,求饒道“不敢了,我……我再也不敢宵想寧王爺了!”
尹素婉冷哼一聲,“滾下去!”
綠衣女子也顧不得任何形象,捂著臉擠出了看台。
先是沈碧雲,後是綠衣女子,今日的尹素婉用寧王妃的頭銜和一身氣勢,以及心機深重的手段告訴眾人,哪怕她還未回寧王府,亓灝也絕對不是誰隨隨便便都能覬覦的人。
眾人被尹素婉給震住了,果真是徹底的老實下來,一個敢吱聲的都沒有了。
顧瑾璃當然明白尹素婉口中的“癩蛤蟆”指的是自己,她移開眸子,神色淡然。
樹林中,亓灝騎著馬,走得很慢,很慢。
他後背上的箭筒,裡麵的箭一隻都沒用。
在來獵場的路上,杜江已經確認了,這林子裡確實有一隻紅狐,所以他這次狩獵的唯一目標,就是為顧瑾璃獵到那隻紅狐。
“駕!”
聽著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亓灝皺了皺眉,轉頭看去,隻見宣王和七皇子再次陰魂不散的出現了。
七皇子見亓灝一隻獵物都沒打到,他撇撇嘴,指了指自己掛在馬背上的五六隻山雞,得意道“四哥,這麼久了,你竟一隻獵物都打不到,難道是箭術後退了?”
亓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老七,你這箭術也就隻能打這些東西了!”
說罷,他揚起馬鞭丟下了麵色難看的七皇子和忍著笑的宣王。
“你笑什麼?”七皇子惱羞成怒的瞪著宣王,咬牙道“你跟亓灝一樣,都是兩手空空,有何資格笑話我?”
宣王挑了挑眉,從包括裡拿出一個染血的鹿角,不屑道“我不是你,蠢物!”
冷笑一聲,他也策馬離開。
七皇子打到的是山雞,而宣王獵到的則是小鹿。
不過,小鹿體形較大,他不可能用馬馱著小鹿的屍體,故而砍下了鹿角。
畢竟,最後狩獵看的是結果。
既然鹿角便能證明宣王打的是何物,那就沒有必要再將一頭完整的鹿帶回去了。
最重要的是,宣王這一頭鹿,抵過七皇子幾十隻山雞。
二人獵到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所以宣王才會說七皇子蠢。
前後一連被亓灝和宣王兩個人嘲笑,七皇子怒氣衝衝道“本皇子就不相信,連一頭鹿都打不到!”
忿忿的將自己山雞全部丟到了地上,他勒著馬韁,又“駕”的一聲往宣王消失的方向去了。
亓灝不願往人多的地方去,而且他也知道,紅狐這種動物,一定很是警惕,所以人多的地方它也不可能去。
將馬拴好,他拿著弓箭,一邊輕手輕腳的撥開灌木叢,一邊仔細的注意著周邊的動靜。
在找了半盞茶的功夫後,忽然眼前一道紅光閃過,亓灝眼睛一亮,迅速追了上去。
那紅狐,一身鮮豔亮麗的紅色皮毛,就像是一團火,以極快的速度鑽入了樹林深處。
它一邊變換著位置,一邊跑著跑著時不時驚恐地回頭望亓灝一眼,打算混淆亓灝的視線,可見古人那句“狡猾如狐”是很有道理的。
亓灝不敢鬆懈絲毫,運氣全力追趕。
將弓箭瞄準,他屏氣凝神,將長箭向著紅狐射了出去。
“嗷”的一聲,紅狐發出一聲淒涼的叫聲。
它的聲音比狗小,軟軟的,帶著小奶音,聽起來倒向是一隻幼狐。
紅狐的後腿被亓灝的箭射中,它的速度慢了下來,跑得很吃力。
亓灝一個飛身,越過了紅狐的前麵,截住了它的路。
紅狐腿上的血越流越多,它好像也越來越疼,便放棄了逃跑。
它渾身不停地顫抖,絕望的凝視著亓灝,嘴裡發出力氣不足的“嗷嗷”聲,像是在垂死掙紮。
亓灝蹲下身子,看著紅狐濕漉漉的眼睛,竟想起了顧瑾璃。
輕歎一聲,他摸了摸紅狐的頭,無奈道“罷了,暫且先饒你一命。”
大概是察覺到亓灝此時沒有表露出攻擊性,紅狐舔了舔亓灝的大手,又仿佛是在討好一般。
亓灝一怔,一手按住了它的腿,一將箭杆折斷,“沒想到,還是隻通靈性的狐狸。”
抱起紅狐,他剛準備原路返回,卻突然感覺到身後一陣殺氣撲來。
敏捷的側身一避,隻見一隻冷箭劃空而過,直直的射在了亓灝腳邊的地麵上。
望著拿著弓對準自己的清王,亓灝抱緊紅狐,冷聲道“三哥,你想殺我?”
清王其實是一路尋著亓灝過來的,亓灝沒有騎馬,清王自然也是棄了馬的。
否則,亓灝不可能聽不到馬蹄聲。
隻不過,亓灝的所有心思都集中在尋找紅狐身上了,故而沒有發現跟在後麵的清王。
清王陰森的眸子盯著亓灝,出口的聲音如同沾染了地獄裡的怨念一樣,無比駭人“亓灝,九年前,我就想殺了你!”
從箭筒裡抽出三支利箭,清王再次拉起了弓,打算來個三連發。
然而,不等他的箭先射出去,“嗖嗖嗖”,一陣箭雨,像是密密麻麻的蝗蟲,從空中席卷而來。
亓灝一驚,將紅狐護在懷裡,就地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