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還瞪了亓灝一眼“父親培養大哥多年,如果大哥不是父親的兒子,那父親心裡得多難受。”
頓了頓,她又低聲道“還有相府,恐怕就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話了。”
顧瑾璃這回答,也算能讓亓灝滿意。
他勾了勾唇,一把將顧瑾璃攬進了懷裡,“依著他對你的情意,我還以為,倘若他的身份變了,你會不會……”
不等亓灝的話說完,顧瑾璃直接揚起拳頭,用力的打在了他的胸口。
小臉有些漲紅,她又氣又惱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他是我大哥,永遠都是我大哥!”
儘管,顧瑾璃早就知道了顧成恩的心思,可任亓灝就這麼直白的點破,她多少有點難堪。
再說了,亓灝現在真是變成了大醋缸子,時刻不忘記拈酸吃醋,真是過分!
“好好好,是我胡說八道。”像安撫炸了毛的貓一樣,亓灝拍了拍顧瑾璃的後背,笑道“我就隨便問一下,你就當我放了個屁,聽不見,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作勢伸手要往顧瑾璃的小腹摸去“萬一這裡麵住了我兒子,生氣就更不好了。”
“你……”顧瑾璃聽到亓灝這略微粗俗的話,瞪大了眼睛,古怪的看著他片刻,然後拍掉他不安分的手,嫌棄道“什麼你兒子,你趕緊去書房,彆在這裡礙我眼。”
“阿顧……”亓灝臉色有些受傷,可被拍掉的手又攬上了她的腰“既然你說兒子還沒住下,那咱們再繼續來播種!”
說罷,他又抱起了顧瑾璃,往床邊走去。
“亓灝!”顧瑾璃的臉更紅了,狠狠的瞪著亓灝,大有咬牙切齒的味道“你是不是精蟲上腦了?大白天的,能不能有點節製?”
亓灝將顧瑾璃放在床榻上後,一邊解著自己的衣服,一邊振振有詞道“阿顧,我若對你有了節製,不是你的問題,那就是我的問題了。”
這話說的也沒錯,要麼是亓灝對顧瑾璃不感興趣了,要麼就是亓灝的身子不行了。
顧瑾璃冷哼一聲,不接受亓灝的歪理。
手摸向腰間,她直接甩出了數枚銀針。
亓灝敏捷一避,解著腰帶的動作也一頓,看向顧瑾璃的眼神有些傷心“阿顧,你對我動手?”
“對你動手,總比你對我動手要好。”顧瑾璃理了理衣服,將亓灝往旁邊一推,下了床榻。
看著顧瑾璃坐在桌案旁又拿起了醫書,亓灝悶聲道“阿顧,我現在在你心裡的地位,還不如一本醫書。”
“你要是能有醫書一半有用也行。”顧瑾璃連給亓灝一個眼神都沒有,不過唇角卻彎了起來。
衣服已經脫了,又自討無趣一番,亓灝隻能怏怏的順勢躺在了床上,還不忘道“阿顧,你彆看太久,累壞了眼睛。”
顧瑾璃沒吱聲,當作聽不到的樣子。
亓灝不死心,又提高了聲音,略顯可憐巴巴之意“阿顧,不管你看多久,我都在床上等你。”
“閉嘴!”顧瑾璃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來,轉了個身,留給亓灝一個背影,不過聲音聽在亓灝耳中有幾分不耐煩。
亓灝歎了口氣,終於死了心。
太傅府裡,尹太傅的書房,有一個小官,正站在他跟前,嘴巴像是倒豆子一樣,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
待一通話說完後,他咽了一口唾沫,腆著臉問道“太傅,這正是扳倒顧家的好機會,咱們可不能錯過。”
這小官,正是多日前,在芳華會上被尹家姐妹推出來當替罪羊的楊小姐的父親楊受成。
楊受成官小位卑,家中隻有一個女兒,當日那楊小姐又是被顧瑾璃下令處死的,所以楊受成自然也將這筆賬歸在了顧家的頭上。
尹太傅與顧家更是有不解之仇,他老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幽幽道“你聯絡一下其他幾位大臣,找個時間,一並上書皇上,顧淮隱瞞顧成恩的身份,其居心不良,務必要徹查才行。”
“是,太傅。”楊受成一聽,連連點頭。
尹太傅深吸一口氣,又囑咐道“對了,最好能喊著郭大人一同前去。”
“郭大人與顧成恩同在刑部做事,這些年他對顧成恩也積了不少私怨。”
剩下的話,不用尹太傅多說,楊受成也都懂。
都說一山不容二虎,郭明順年紀比顧成恩大許多,可卻被顧成恩一直壓著,這心裡肯定很不痛快。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所以,人多勢眾,這麼多人一塊上書,就不怕顧家這次還能再翻身。
是夜,顧成恩的房間裡,彌漫著一股陰森駭人的氣息。
他寒著一張臉,低頭看著跪在地上請罪的嶽雲鵬,一字一句道“找這麼久了,你還敢告訴我,沒找到那個人?”
嶽雲鵬低著頭,小聲道“主子,屬下真的……真的儘力去找了,可那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似的,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們主仆二人口中的“那人”,便是顧成恩的心頭刺,也就是大夫人也私底下托國公府去找的老相好,郭明順同父異母的弟弟,郭明義。
顧成恩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臉色越發的冷厲起來“那麼,外麵的那些傳聞呢?你又查的如何?!”
“主……主子……”嶽雲鵬身子一顫,聲音更小了“那些謠言,起初是從乞丐的嘴巴裡傳出來的。”
“可是,城中的乞丐大多都是流竄的,沒有固定窩點,要想找到根源,很是困難。”
這意思也就是說,查找在背後散播謠言之人一事,也是沒結果了。
“蠢貨!”抬手,顧成恩怒不可遏的抬手朝著嶽雲鵬的胸前給了一掌。
“噗!”
這一掌,用了八分的力氣,打的嶽雲鵬重重吐出一口鮮血,人也倒在了地上。
“主子……”嶽雲鵬一手捂著胸口,一手好不容易撐著地麵,艱難的直起身子來,重新在顧成恩麵前跪好。
“滾出去!”顧成恩薄唇緊抿,一甩衣袖,神色清冷。
嶽雲鵬將喉嚨裡的血腥咽下,出了房間。
顧成恩望著窗外那一彎淺月,忽然也抬腳往門口走去。
白天,雖然大夫人給顧淮做出了一番解釋,可他心裡還是不舒服的很。
所以,這麼晚了,他還在書房裡獨自愁悶,也沒如往常一樣留宿在大夫人的院子裡。
“父親。”這時,門外傳來了顧成恩的聲音。
顧淮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依著他此時的心情,真不願見到顧成恩。
可是,猶豫了半晌,他最後還是開口道“進來。”
對於身份這件事情,他也想看看顧成恩怎麼說。
顧成恩進來後,麵色沉靜,“父親,兒子有話說。”
顧淮看了他身後端著茶盤的丫鬟一眼,聲音不冷不熱道“你要說什麼?”
顧成恩對著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將茶盤放下,趕緊退了出去。
待顧成恩將茶盤中的那碗清水端了出來,顧淮這才看到原來茶盤裡還有一把小匕首。
似乎明白了顧成恩要做什麼,他看著顧成恩的眼神充滿了審視“你是想滴血驗親?”
顧成恩重重的點頭,真誠道“父親,人言可畏,兒子是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了,隻能選這個下下策。”
說罷,他不等顧淮反應,直接拿起匕首對著自己的手指頭狠狠割了一刀。
“滴答,滴答”,將鮮紅的血滴在清水中,顧成恩緩緩道“兒子相信母親對父親的忠誠,也請父親給兒子和母親一個證明清白的機會。”
大夫人的清白,當真是一文錢都不值。
可是,顧成恩卻不能和盤托出。
顧淮望著清水中那一滴嫣紅良久,從顧成恩的手中將匕首接了過來,也割了一刀。
看著兩個小血珠漸漸的靠近,顧成恩的心也漸漸的踏實了。
身處刑部多年,他懂得東西自然多。
清水裡加了明礬,就算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他們的血也能融為一體。
而水中若加了油,那麼就算真的是骨肉親人,血也斷然不能相融的。
“恩兒……”待兩個血珠完全的融合後,顧淮的老眼中竟湧起了淚花。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這種感覺,就像是受了幾十年冤屈的人,忽然得到了平反一樣,憋在心中的悶氣,也隨著“真相”而釋然。
顧成恩壓住心頭的複雜,扯了扯唇“父親。”
顧淮點頭,神色有些慚愧“是父親錯怪你母親了。”
顧成恩搖頭,安慰道“不是父親的錯,是那些散步謠言的人太可惡。”
顧淮示意顧成恩坐下,沉聲道“今日莫大人過來過,他問起了外麵的傳言,似乎對這件事情很是介意。”
顧成恩想了想,緩緩道“父親,外麵那些人不懷好意,必定是想以此來毀了咱們顧家的名聲,打垮顧家。”
“兒子覺得,明日一大早,我們需要進宮一趟,麵見皇上。”
顧淮知道顧成恩的意思,便讚同道“你說的沒錯,真金不怕火煉,得讓皇上做個見證。”
既然剛才血都能相融,在老皇帝麵前,顧成恩更是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給顧淮倒了杯茶,他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