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恨與卿何歡!
在接到顧瑾璃被太後召入宮的消息時,亓灝正被派去了城外三十裡的地方勘察河道。
“進宮多久了?”亓灝麵色清冷,攥著拳頭質問秦峰。
秦峰撓了撓腦袋,小聲道“好像……好像進宮有半個時辰了。”
“為什麼不早說?!”亓灝一聽,一把推開秦峰,甩著衣袖快步縱身上馬。
“駕!”的一聲,他揚起馬鞭,狠狠抽在馬屁股上。
“哎,王爺!”秦峰見亓灝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視線裡,也騎馬著急往前追。
亓灝緊緊勒緊韁繩,此時一心都在擔心顧瑾璃。
尹素婉小產,在自己的意料之內。
因為,是他讓杜江在茶水裡下了藥。
孩子沒了,尹素婉要麼把這件事情自己藏著捂著,要麼宣揚出去。
一開始,亓灝以為尹素婉會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假懷孕,直到十月懷胎後,將孩子給“生”下來。
可是,如今看來,尹素婉是要把這小產的罪名誣陷在顧瑾璃的頭上!
而她又好巧不巧的自作自受,自此沒了生育能力,這無異於給顧瑾璃判了死罪……
一旦落到了太後手裡,不管是顧瑾璃,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沒有活路!
這樣想著,亓灝便更加的心急如焚起來。
“啪啪啪”,手上的鞭子也甩得更加用力。
馬兒吃痛,哀嚎一聲,揚起蹄子加速起來。
“王爺,您慢點!”
秦峰跟在後麵,根本趕不上亓灝,隻能看著他的身影像一個小圓點似的,越跑越遠。
亓灝本是個警惕敏感的人,可是因為著急的趕到顧瑾璃身邊,故而在路過一片樹林的時候,並未察覺到空氣裡蔓延的危險氣息。
“嗖嗖嗖”,數隻冷箭破空而來。
亓灝眸光一閃,彎腰向後一仰,及時的避了過去。
可惜,他身下的馬卻沒這麼幸運。
馬兒的脖子被一隻利箭直直穿透,連嘶鳴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倒地身亡。
在亓灝落地的功夫,從林間竄出來許多黑衣人。
抽出軟劍,亓灝緊抿薄唇,身形如鬼魅一樣,穿梭在眾多黑衣人之間。
周身散發出來的狠厲,讓圍攻他的黑衣人不得不小心謹慎起來。
可是,到底是人多勢眾,亓灝雖然沒有受傷,但也始終衝不出包圍圈。
“噠噠噠”,身後一陣馬蹄聲傳來。
“王爺!”秦峰見亓灝被人包圍,立即提氣飛身躍進了包圍圈,與亓灝並肩作戰起來。
二人背對背,一同與黑衣人廝殺。
不遠處,從頭到腳仍舊是包裹在黑色鬥篷裡的黑衣人眯著如蛇一樣的眼睛,“一群廢物!”
冷笑一聲,他足尖輕點,加入了戰鬥。
刺客們見黑衣人來了,便自動讓了開來。
於是,一部分圍攻秦峰,另一部分人則圍在亓灝身邊,給黑衣人打下手。
“又是你?!”亓灝在看到黑衣人的一刹那,桃花眼裡瞬間染上了殺意。
他大概知道黑衣人出現在這裡的目的了,極有可能是阻止自己去宮裡救顧瑾璃!
手腕翻轉,一道冷冽的劍氣直逼黑衣人的麵門,亓灝厲色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一直糾纏阿顧?”
儘管知道黑衣人可能與鳳國有關係,但是亓灝心裡沒底,故而在質問的時候,也絲毫不提鳳瑟和鳳國。
黑衣人陰惻惻一笑,“你沒有資格知道!”
說罷,他反手一掌朝著亓灝的肩膀拍去。
亓灝身形一閃,他的劍被打飛到半空中,在落下的時候,又被黑衣人的掌風送去了亓灝身邊,擦著他的臉而過。
“王爺!”見亓灝的臉頰被利劍擦出一條血印子來,秦峰大驚,手下動作也越發的迅速起來。
他得趕緊解決了纏著自己的刺客,要不然亓灝就有危險了。
亓灝沒了劍,隻能赤手空拳與黑衣人較量起來。
今日已經不是二人第一次動手,前前後後怎麼著也有三次了。
對於黑衣人的套路,亓灝勉強已經熟悉了幾分。
他想著生死未卜的顧瑾璃,深知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厲喝一聲,他提氣全身內力,兩手由腰間緩緩向上抬起,最後化為一股強勁的氣流直接打向黑衣人。
在亓灝抬手的時候,黑衣人大概料到了亓灝接下來要做什麼,所以他提前一步也運力,掌間的內力與亓灝打來的氣流相撞。
黑衣人年紀要跟老皇帝差不多,這麼多年來他的內功自然是要比亓灝深厚。
因此,亓灝並沒有如願傷了黑衣人。
相反,他在收力的時候,內力差點反噬了,傷了自己。
畢竟剛才耗費了不少力氣,亓灝接下來每一招都明顯的力不從心起來。
好在,他雖然傷不了黑衣人,但還有些許防守的能力。
在打鬥的時候,無人注意到,他們竟不知不覺的打到了一個山崖旁邊。
亓灝腳下一顫,險些掉了下去。
他心頭一跳,慌忙站住了身子。
然而,還不等他離開山崖邊緣一步,後背生生的挨了黑衣人一掌。
“王爺!”
見亓灝被黑衣人打下了山崖,秦峰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吼聲。
黑衣人的原計劃隻是想拖住亓灝,好給陳澤軒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也好讓顧瑾璃對亓灝死心。
而將亓灝打下山崖,倒像是意外的“收獲”了。
往前走了幾步,黑衣人探著身子看了一眼,見那山崖沒有絕情崖那般高不見底,便搖了搖頭,略微有點遺憾。
“砰!”
秦峰在往天空中丟了一顆信號彈後,提著劍,紅著眼睛像黑衣人殺去。
“不自量力!”黑衣人看著秦峰的眼神充滿了鄙夷,手一揚,數枚飛鏢像是密密麻麻的蝗蟲一樣,朝著秦峰飛去。
秦峰的腿上中了一枚,可他還是一副要與黑衣人廝殺到底是氣勢,但卻被其他刺客給踩在了腳下。
與此同時,太後的宮裡,大殿內氣氛有些冷峻。
太後冷冷的盯著陳澤軒握著顧瑾璃的手,剛才還和善的老臉立即冷若冰霜。
她抬了抬下巴,幽幽道“軒世子,這是什麼意思?”
顧瑾璃知道太後這次是非要將自己處死才罷休,而陳澤軒又明裡暗裡護了自己幾次,所以她不願再連累陳澤軒,試圖將自己的手從陳澤軒的手中抽出。
然而,陳澤軒攥著她的手卻越來越緊。
深深的看了顧瑾璃一眼,陳澤軒唇角輕揚,對太後道“太後,顧側妃不是應該在寧王府嗎?為何會在您宮裡?”
顧瑾璃為何會在這裡,他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出現的這麼及時。
太後也察覺出陳澤軒是明知故問,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背,剛平息下來的怒氣又湧了上來“哼,顧瑾琇把婉兒丫頭推進了池子裡,害得婉兒的孩子沒了不說,還讓婉兒以後都不能生孩子了!”
“你說說,如此蛇蠍心腸的女人,哀家怎能再將她留在灝兒的身邊?”
“害死了哀家的曾孫,她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難解哀家的心頭之恨!”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所以太後也就沒什麼顧忌了,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是嗎?”陳澤軒眸光微動,緩緩道“太後,若軒說能醫好寧王妃呢?”
“你?”太後聽罷,神色一怔,隨即冷笑道“就連魏廖都說沒戲,你又不懂醫術,怎可能醫治好婉兒丫頭?”
陳澤軒望著太後,神色平靜道“軒自然是醫不好寧王妃的,可是有人可以。”
“誰?”太後瞧著陳澤軒如此篤定的模樣,不禁坐直了身子,脫口而出道。
陳澤軒說出了與魏廖一模一樣的答案“逍遙子。”
“嗬!”太後聽著陳澤軒這話,就跟沒說一樣,老眼裡剛聚集起來的亮光又散了。
“軒世子。”語氣陰沉了幾分,太後不容置疑道“今個,她的命,哀家是要定了!”
“是嗎?”陳澤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太後,眸色的墨子裡像是刮起了一陣龍卷風,讓太後一時之間腦袋有些發沉。
她張了張嘴,視線竟開始模糊了起來。
隻聽得陳澤軒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似引誘,又似在詢問“太後,您也不想因為顧側妃和寧王爺反目,對不對?”
太後點點頭,順著陳澤軒的話道“對。”
陳澤軒狹長的眼睛微眯,眼角的淚痣略顯妖異之色,繼續蠱惑太後道“那您更應該放了顧側妃。”
“放了顧側妃。”太後再次點頭,重複著陳澤軒的話。
“太……太後?”蘭嬤嬤一聽,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得問道“放了她?”
隨著陳澤軒盯著太後的時間越久,太後的眼神便越來越空洞,“放了她。”
由於蘭嬤嬤距離太後有一段距離,故而並沒有發現太後這細小的變化。
聽太後開口了,蘭嬤嬤也隻好對小宮女擺擺手,示意她們將顧瑾璃和荷香放開。
顧瑾璃心思細膩,她見太後這副樣子,像極了被人控製住了心神似的,被陳澤軒握著的手心不禁沁出了一層細汗。
“太後好好休息,軒改日再來看望您。”陳澤軒見目的達成,對太後行了個禮後,立即在太後沒有緩過神之前,拉著顧瑾璃離開。
“哀家好好休息。”太後聽從了陳澤軒的話,竟真的閉上了眼睛,躺了下來。
蘭嬤嬤還是頭一次見太後這麼聽一個人的話,而且竟一點脾氣都沒有,她良久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