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又麵色古怪道“那宮女,似乎待在雲國皇後的寢宮裡許久。”
“一個像男人一樣的宮女?”杜江這回答,讓亓灝很是驚訝。
轉念一想,他冷笑道“不是宮女,可能就是一個男人。”
他自小在宮中長大,對於後宮之中的那些齷齪事沒少見,沒少聽。
宮女和太監對食,妃嬪和侍衛苟且,後媽勾引皇子……
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他都見識過。
雲國老皇帝一看也是給色欲熏心之輩,那老眼下的烏青暗示著他平日裡沉迷於女色過多,身體被掏空了。
而雲國皇後這般端莊賢淑之人,明顯不是老皇帝的菜了。
所以,若是雲國皇後在偷偷在後宮裡養了男人,這也不是不可能。
隻是,這個男人為何會出入顧瑾璃的房間呢?
“杜江,再繼續查一下那個男人,本王要知道他的身份。”直覺告訴亓灝,此人很是不一般。
“是。”杜江想起了什麼,沉聲道“對了,王爺。”
“刺殺一事,屬下已經查明白了。”
“哦?”亓灝挑了挑眉,神色清冷。
杜江道“是紫桑公主派人所為。”
“紫桑……”亓灝聽罷,深邃的眸子閃過一抹深意,緩緩道“本王竟沒想到,紫桑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王爺,這件事情,是否需要屬下……”此次刺殺險些讓亓灝和顧瑾璃喪命,故而杜江對紫桑很是痛恨。
亓灝想了想,搖頭道“不,現在還不是時候。”
“要教訓她,也得咱們回了亓國再教訓。”
“等咱們回去後?”杜江有點不解,既然回去了,還怎麼對紫桑動手?
紫桑人在雲國,亓灝在亓國,這麼遠的遠離,要下手很難。
亓灝冷笑一聲,幽幽道“這次咱們來了雲國,雲國老皇帝既然有和亓國聯姻的心思,那麼過後自然會再尋個名由讓紫桑去亓國。”
“到時候,在咱們亓國的地盤上,還容得紫桑撒野嗎?!”
對於兩國聯姻一事,雖然並未明確的戳破這層紙,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管有沒有發生過刺殺一事,亓灝都不會娶紫桑。
至於和紫桑的這筆賬,亓灝也不著急,畢竟來日方長。
“那……咱們什麼時候回亓國呢?”杜江點點頭,問道。
亓灝的毒已經解了,顧瑾璃的傷也是外傷,而且又錯過了雲國皇後的壽辰宴。
所以,再待下去的話,似乎沒什麼意思了。
況且,亓灝傷了傻太子,雲國老皇帝又不待見他,他繼續死皮賴臉的住下去,不是膈應人嗎?
亓灝不假思索道“杜江,明日一大早去給老皇帝說一聲,咱們後日啟程。”
“是。”杜江應了聲,給亓灝掖好被子,貼心道“王爺,時候不早了,您快休息吧。”
亓灝“嗯”了聲,躺好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老皇帝正在和迎妃吃早飯的時候,便得了老太監的稟報。
在得知亓灝打算帶著顧瑾璃明日早上就啟程回亓國後,甚是高興。
原本,他還糾結如何開口把亓灝給打發走,而現在亓灝竟要主動離開,真是“善解人意”。
這一高興,老皇帝又多吃了一碗米飯。
迎妃見老皇帝心情大好,又笑著給他添了碗湯。
老皇帝酒足飯飽後,吩咐老太監趕緊交代下去,今晚上在行宮裡給亓灝和顧瑾璃舉行歡送宴。
興許是因為昨夜見了莫離,所以這一晚上睡得並不踏實。
阿翹不敢打擾顧瑾璃,一直靜靜的守在床榻邊。
直至巳時,她才醒來。
阿翹手腳麻利的伺候完顧瑾璃洗漱後,一邊給顧瑾璃布菜,一邊低聲道“主子,王爺說,明日早上啟程回亓國。”
“明日?”顧瑾璃拿著勺子喝粥的手一頓,隨即淡淡道“知道了。”
阿翹見顧瑾璃麵色平平,又繼續道“雲國皇帝說,今晚上在行宮為您和王爺舉辦一個歡送會。”
夾了一筷子的酸豆角,顧瑾璃冷笑道“歡送會?真沒這個必要。”
“亓灝傷了太子,老皇帝心裡肯定不高興,辦什麼假惺惺的宮宴?真是可笑!”
阿翹道“主子,紫桑公主先是刺殺您,又是把太子給引來,奴婢總覺得今晚上宴會不會太平。”
“要不然……您還是彆去了。”
“而且,您身上還有傷,得多臥床休息才是,否則明個在路上難受。”
“阿翹,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你想啊,雲國老皇帝辦宴會的名頭就是給我和亓灝辦的,我要是不去,這像話嗎?”顧瑾璃沒多少胃口,隻喝了半碗粥,吃了一塊酥糕就放下了筷子。
“再說了,紫桑要想對我動手,就算我藏到了地底下,她也會想法設法的把我給揪出來。我躲起來不是個辦法,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跟她明著乾!”
阿翹覺得顧瑾璃說的也有點道理,點點頭,便不再說話。
皇後的宮裡,婕貴人正殷勤的給皇後削著蘋果。
這本是宮女做的事情,可她做起來卻顯得分外的親切熱情。
皇後坐在一旁,瞧著那亮閃閃的刀子,語氣關切道“婕貴人,你對本宮的心意,本宮領了。”
“快把刀子給淑霞,你彆再傷了手指。”
婕貴人見皇後關心自己,削蘋果削得更來勁了“沒事沒事,這麼點小事臣妾還是能做好的。”
皇後見狀,也就不再勸阻。
“皇後娘娘,聽說今個晚上皇上要給亓國的寧王爺舉辦歡送會?”婕貴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手裡的蘋果,那削出來的蘋果皮一圈連一圈,竟一點都沒斷。
皇後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笑道“嗯,寧王爺為了本宮的生辰宴這麼老遠的來一趟,可惜卻沒趕上。”
“咱們要是不表示表示,這怎麼說得過去呢?”
“娘娘說的是。”婕貴人將削好的蘋果放在皇後手邊的水晶盤子裡後,拿著帕子一邊擦著手,一邊話題一轉道“不過,寧王他傷了咱們的太子,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嗎?”
婕貴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昨晚上經過莫離的一番撫慰,皇後好不容易才將此事給暫時放下。
這一聽到婕貴人提起了太子受傷,皇後的臉當即一瞬間的僵住。
斂去眸中不悅,皇後微微一笑,絲毫不見任何怒色,“這件事情事發突然,而且懿兒也沒事,本宮和皇上都覺得沒必要小題大做,傷了兩方的和氣。”
婕貴人一邊在心裡暗歎皇後可真是大度,一邊為了表示對皇後和太子的維護而故意語氣忿忿道“娘娘仁慈不予追究,但臣妾總覺得得給他們一些顏色瞧瞧才行!”
“否則傳了出去,外麵的人都以為咱們太子好欺負呢!”
的確,太子癡傻,自然是好欺負的。
若不是這二十多年來有皇後和老皇帝護著,他在這深宮後院裡早就死了千兒八百次了。
皇後不願再提這件事情,望著盤子裡的蘋果,眸光冷了幾分,不過語氣還是溫和得平常“婕貴人,你這削蘋果的技術可真是厲害,連淑霞都比不上呢!”
婕貴人聽皇後誇自己,立即得意的跟她宮裡那搖著尾巴的哈巴狗一樣,有些忘形“那是,臣妾的父親喜歡吃蘋果,所以臣妾自小就學著削。”
“若是皇後娘娘喜歡吃,臣妾每日都來給您削蘋果!”
“每日?”皇後聽罷,心中鄙夷,臉上笑的越發的親切“婕貴人,你現在可是懷著咱們皇上的小皇子呢,本宮怎敢勞煩你每日過來削蘋果。”
“你啊,往後還是安心在宮裡養胎,不要來本宮這裡走動了。”
淑霞是皇後的心腹,自然明白皇後這話裡的意思是不歡迎婕貴人登門。
隻是婕貴人不知道是太單純,還是一孕傻三年,腦袋轉不過彎來,隻當皇後是真心體恤她,神色感動道“有娘娘如此關心臣妾,臣妾一定會努力給皇上生個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皇子的!”
皇後勾了勾唇,“好。”
淑霞低下頭,心想這婕貴人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能出來還是個問題呢,她怎敢如此篤定腹中的孩子是皇子呢?
“娘娘,太子妃來了。”這時,守門的小宮女進來了,行禮稟告道。
“娘娘,臣妾先回去了。”婕貴人見太子妃一身淡紫色衣裙緩步進來,便站起身來告辭。
“婕貴人。”太子妃對婕貴人點點頭,然後上前給皇後行禮道“兒臣給母後請安。”
太子妃李湘,乃當朝太傅之女,滿腹經綸,在雲國小有名氣。
當年太子行加冠裡的時候,不知道怎的,竟犯了傻,一頭鑽進了女席間,一把將端坐在位子上的李湘給拉了出來,無論大家如何勸說硬是不撒手。
而當時李太傅便是暗地裡攛掇著大家要廢太子的人之一,皇後想著與其讓李太傅作妖,倒不如先發製人,將他拿捏住。
所以,皇後便給親信使了個眼色。
司天監便在李湘和李太傅大驚失色的時候,裝模作樣的掐指一算,說太子和李湘是天作之合,注定的姻緣。
這一句話,如一道悶雷劈在了李氏父女的頭上。
老皇帝也早想過給太子找一個太子妃,但官家女子都不願意嫁給太子,剛好司天監這麼一說,老皇帝不顧李太傅的反對,當場定奪,選了日子賜婚。
李太傅不敢得罪老皇帝和皇後,隻能含著老淚應允。
除了新婚的前三天二人住在同一個房間,這三年多來李湘和傻太子是分房而睡的。
即便是心中有諸多不滿,但李湘仍舊恪守太子妃的本分,與小宮女們儘心儘力的照顧好傻太子的日常起居。
隻是,以前在府中性子歡快,喜歡與人交談的太子妃,進宮之後便鬱鬱寡歡,日漸消瘦。
李太傅無奈,隻能放棄廢太子的念頭,托了李夫人經常去皇後宮裡走動,好讓皇後在宮裡多照看著李湘。
皇後知道,讓李湘這樣的大家閨秀嫁給太子已經是委屈人家了,而且傻太子犯起渾來確實很是嚇人,連她這個做母親的,有時候都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所以,對於李湘和太子的事情,她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在後宮的吃穿用度上,皇後對李湘很是優待。
因此,大家雖然可憐李湘這個太子妃,卻因為皇後的緣故不敢對她不敬。
傻太子闖進顧瑾璃房間那天,剛好是太子妃回家看望李太傅的時候。
李太傅瞧著自己的女兒又瘦了一圈,心疼不已。
皇後打量著太子妃,見她麵色憔悴鬱鬱,便心裡一軟,扶著她的手,和藹道“好孩子,快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