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恨與卿何歡!
是夜,南陽王舊府裡,莫離和陳澤軒麵麵相坐,二人的氣氛有些為妙。
陳澤軒瞧著莫離一臉陰沉的模樣,試探的問道“師父,你可是有什麼事情?”
莫離在亓灝和顧瑾璃前腳回了亓國,後腳沒多久就在暗處跟了回來。
這些日子,他也沒露過麵,不知道在暗地裡忙活些什麼。
陳澤軒、顧瑾璃和亓灝,這三人分彆瞞著彼此都在私底下調查莫離。
而莫離又是那樣狡猾奸詐之人,所以陳澤軒不禁在懷疑,莫離莫不是發現了什麼端倪?
麵上強作平靜,陳澤軒端著茶杯的手微微用力。
“軒兒,笙兒最近的變化有些大。”莫離放下茶杯,陰冷的眸子眯了眯,幽幽道“可以說,自打上次她隨著亓灝去了雲國,便與亓灝走得太近了。”
“師父不是一直都想讓笙兒接近亓灝,從亓灝身邊套取信息嗎?”陳澤軒眸光微動,語氣淡淡“還有那塊玉佩還在亓灝身上,笙兒若不與亓灝走得近一些,如何拿到?”
“走的近沒問題,但是她現在明顯的有些心猿意馬了。”莫離冷哼一聲,不悅道“我看,她八成是動搖了。”
顧瑾璃有沒有動搖,其實這也是陳澤軒最擔心的事情。
寧王府的一舉一動,他都派人緊緊盯著。
阿翹那邊,他也讓雷子每天都去交換信息。
每次,阿翹都會詳細的講顧瑾璃每日吃了什麼,做了什麼,看了什麼,說了什麼,見了什麼人。
總之,除了顧瑾璃如廁和做夢,阿翹沒法說之外,事無巨細,阿翹全部都稟告給了陳澤軒。
雖然,上次在雲國的時候,因為莫離的緣故,顧瑾璃三令五申的嚴肅的警告過阿翹,要她記住自己的主子是誰,阿翹當時也確實謹記在心了。
可阿翹還是覺得,就算不告訴莫離的話,至少陳澤軒那裡還是得通個信的。
畢竟,阿翹堅定不移的認為,這世上誰都會欺負顧瑾璃,欺騙她,背叛她,陳澤軒是不會的。
而且,讓陳澤軒知道顧瑾璃的動態,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保證顧瑾璃的安全。
當然,關於顧瑾璃和亓灝之間的事情,阿翹是極少提起的。
畢竟,身為奴婢,要不得透露主子的隱私。
儘管,阿翹偷偷的透露了不少,可她潛意識裡覺得亓灝是顧瑾璃的底線。
若是陳澤軒因為自己說了什麼而對亓灝如何,阿翹直覺認為顧瑾璃就算是不會殺了自己,也一定不會再讓自己跟在她的身邊。
主仆歸主仆,但是有的事情是不能越界的。
陳澤軒的話聽著沒什麼毛病,可他的心裡卻在隱隱作痛。
顧瑾璃是否真的動搖,他不敢確定,可亓灝認出了顧瑾璃,便不會再放手。
上次設計彭倩和表哥私奔的事情,顧瑾璃一人行動,在樹林裡截住了彭倩,事先並未告知陳澤軒,這一點上就與以往不同。
陳澤軒對顧瑾璃是有點懷疑,但當時見她神色無異,他也就沒多想。
現在,再被莫離提起,陳澤軒心裡的那根刺又豎了起來。
“那師父想如何呢?”抬了抬眼皮,他問的漫不經心。
莫離幽幽的歎了口氣,似嘲似諷“明裡有亓灝護著她,暗裡有你護著,我除了祈禱她有點良心,彆忘記了深仇大恨,還能對她怎樣?”
他咬著牙,像極了那被丈夫拋棄的女人一樣,亦或者是在憎恨養了一隻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似的“她是鳳國的公主,縱使鳳國不在,她但凡還有點人性,就不該被男人給蒙了心!”
陳澤軒沒有說話,一來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二來是因為心裡頭堵得慌,故而無話可說。
他將視線落在那茶杯上的花紋上,靜默不語。
莫離見陳澤軒不說話,臉色比剛才又難看了一些。
他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語鋒一轉“最近,有人在暗處調查我。”
陳澤軒眉心一緊,聲音裡透著一絲絲的緊張“是誰?逍遙子還是亓灝?”
不得不說,他的腦子轉的就是聰明。
先不管莫離是否在試探自己,他先將矛頭轉移到了旁人身上。
就算是莫離能感覺到陳澤軒的緊張,那也可以理解為同為一條船上的人,一旦莫離敗露,陳澤軒也沒好果子吃的“集體榮譽感”。
莫離攥緊的拳頭發出“咯吱,咯吱”的關節聲,他搖頭,繼續狠聲道“逍遙子那個老死的始終像條甩不開的惡狗一樣咬著我不放,不過也說不準會是亓灝。”
“他盯著笙兒,不免也會注意到我。”
“師父,既然如此的話,那你往後小心些,能少露麵少露麵吧。”陳澤軒目光關切,語氣誠懇“京城裡有我看著,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我會立刻向您稟告。”
“您是我和笙兒的後盾,是萬萬不能暴露的。”
說的好聽是後盾,說的不好聽是不願莫離給顧瑾璃惹麻煩。
逍遙子上次去南陽,已經查到了“青遙閣”和“萬窟樓”了。
依著他那不依不饒的性子,再往深處查也不是查不到東西。
而亓灝,隻要是被他給盯上的人,一般也是跑不掉的,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莫離瞧著陳澤軒這副情真意切的模樣,緊皺的眉頭緩和了幾分,“我明日啟程去雲國辦些事情,過幾日便回來,京中一切確實得托付給你了。”
上次莫離跟著顧瑾璃去雲國,是躲在暗處的,而這次難得能正大光明的知會陳澤軒一聲。
他聽罷,有些驚訝“師父要去雲國?難道是雲國那出了什麼事情?”
聯合雲國一同滅掉亓國的計劃,彼此都是知曉的,可莫離自然不會告訴陳澤軒自己去雲國去做什麼見不得的勾當。
他輕咳兩聲,抬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語氣平平道“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你莫要瞎擔心。”
“師父,你跟雲國……”陳澤軒查莫離也查了有段日子了,奈何卻仍舊沒查出點東西來,所以在聽到莫離提到雲國後,遲疑的開了口。
不過,他也不敢問,隻是起了個話頭,想看看莫離如何解釋。
果然不出陳澤軒所料,莫離擺擺手,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都是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
站起身來,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來,“這是千年雪參,你有空派人給你父皇送回去,對他的身子有好處。”
上次陳澤軒讓雷子留京,他秘密的回了南陽,以真正的軒世子的身份陪伴在南陽王和南陽王妃身邊的時間不長,心中感慨頗多。
南陽王確實是老了,身子也不大好了,瞧著他慈祥的老臉,多出來的銀發,陳澤軒隻覺得歲月太殘忍,一點也不饒人。
但不管怎麼說,南陽王的身子都比老皇帝的強太多。
外麵那些說南陽王活不過明年秋天的傳言,都是誇大其詞了。
南陽王要是精心調養,在安安穩穩的活個十年八年的不是問題。
也沒做推辭,陳澤軒接了過來,道謝道“多謝師父。”
莫離“嗯”了聲,忽然想到了什麼,又道“對了,顧家今日滿門抄斬,那些之前仰仗顧家的門生、官員,也彆忘記關注著點他們的動態。”
“丞相一職空了,必須得有人頂上才行。”
“這個師父不用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見莫離要走,陳澤軒站起來相送。
臨出門之前,莫離還是不忘記叮囑道“一定要看好了笙兒,逢場作戲可以,可彆假戲真做,走了以前的糊塗路!”
陳澤軒點頭,目送著莫離離開。
待門關上後,陳澤軒過了一會,才對外喚道“雷子。”
雷子應聲推門出現,拱手道“世子。”
陳澤軒抿了抿唇,輕聲道“師父明日去雲國,你派人緊跟著,莫要被人發現。”
雷子點點頭,出了房間。
陳澤軒低頭,望著手裡的錦盒,眼底溢出一股冷流。
他打卡盒子,伸手撫在那通體發白的雪參上,然後一暗,“砰”的合上了蓋子。
第二日,顧瑾璃吃過飯,阿翹在荷香和愛月收拾碗筷離開後,湊上前對她小聲道“主子,軒世子送來消息了,說是讓您半個時辰後去明月湖,他在湖邊等您。”
“嗯?”顧瑾璃擦手的動作一頓,不解道“明月湖那有不少人,哥哥就不怕被人發現?”
“您如今和世子交情匪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即便是有人看到了,也不會多說什麼的。”阿翹想了想,低聲道“再說了,您是‘男子’,兩個男人見麵又能怎樣?”
顧瑾璃聽罷,不知道為何竟“噗嗤”笑了出來,“你說的也對,最差也就被人誤認為堂堂軒世子也與我成了斷袖。”
“不過,我已是亓灝的小男寵,現在又恬不知恥的勾搭天下無雙的軒世子,不知道那些愛慕軒世子的女子又要把我罵成什麼樣子了。”
阿翹一怔,沒料到亓灝會這麼說,也笑了起來“這樣的話也就是您能說出來,換成了旁人早該罵了。”
顧瑾璃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淡笑道“嘴巴長在人家的臉上,他們說什麼我又管不著,所以管他們做什麼?”
“人啊,這一輩子其實很短,與其將時間浪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倒不如好好取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