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恨與卿何歡!
方家,方晉陽苦口婆心的說了有一盞茶的時間,奈何方紫薇還是不為之所動。
麵色不禁沉了沉,他沒了耐心“紫薇,現在方家這種境地,要想誰也不依仗,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雖然你大了八皇子幾歲,可眼下也隻有八皇子有能力保住咱們方家!”
“哥哥,這哪裡是幾歲的問題?”方紫薇紅著眼睛,一萬個不願意“八皇子才十一歲,十一歲還是個孩子,我……我不要嫁給他!”
“什麼孩子?他可是除了寧王之外,最有可能登上地位的人!”方晉陽望著冥頑不靈的方紫薇,有些著急,“紫薇,你聽哥哥的話,嫁給八皇子。”
“這不僅為了你,也為了咱們方家。”
在幾個月之前的選妃大典後沒多久,方晉陽便接了梁寬原先的禮部侍郎的位子。
宣王還沒出事之前,方晉陽曾暗地裡頻繁的往宣王府裡跑,打算將方紫薇嫁給宣王,與宣王聯姻,待宣王當了皇帝,他好當國舅。
可惜,宣王後來變成了一個廢人,方晉陽無奈之下又打起了尹子恪的主意。
方紫薇介意尹子恪退殘,方晉陽軟磨硬泡之後也不能說動她,也隻得放棄。
後來的後來,尹子恪也與江晴嵐定了親。
再後來的後來,皇後被禁足,朝中眾多大臣合力打壓方家。
皇後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太後礙於老皇帝的麵子也不敢插手,方晉陽走投無路,隻能另選他主。
方紫薇咬著唇,半晌才小聲道“哥哥,你也說了,能當皇帝的人也還有亓灝。”
在方紫薇的心裡,八皇子現在縱使再得勢,也不過是一個毛都沒長齊了的小屁孩一個。
相比之下,亓灝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成熟穩重,有魄力,有擔當。
“紫薇,你是不是傻了?”方晉陽一聽,語氣瞬間冷了下來“你要是嫁給亓灝,你將方家置於何地?”
“如今打壓方家的那些大臣裡,亓灝的人不在少數!”
方紫薇聽罷,一張臉漲得通紅,彆過臉,堅決道“哥哥,不管怎樣,我就是不嫁八皇子!”
“你!”方晉陽氣得抬手就想甩給方紫薇一巴掌,可手舉到了半空中,又生生的放了下來。
他一甩衣袖,忿忿的出了房間。
方紫薇沒料到方晉陽竟要打她,忍了良久的眼淚簌簌落下,她趴在床上痛哭了起來。
陳澤軒和八皇子先後都收到了老皇帝打算讓亓灝娶紫桑的消息,是夜,二人對麵而坐,神色都有些陰沉。
“小八,你莫要往心裡去,亓灝是不會娶紫桑的。”一眼看透八皇子的心思,陳澤軒緩緩開口道。
“世子哥哥,父皇既然早就屬意將皇位傳給四哥,那為何這些年還任由我們自相殘殺?”八皇子緊緊抿著唇,搭在兩腿上的手緊緊的攥著,似乎是在強力壓製著什麼。
“小八,人其實和動物沒有什麼區彆。”陳澤軒放下手中的茶杯,深深的看著八皇子,輕聲道“從小都要爭奪食物,爭奪配偶,爭奪領土。”
“尤其是在種群裡,競爭更為的慘烈。”
“往往活下來的,都是進行過一番廝殺。”
“跟外族的動物進行廝殺,跟組內的兄弟姐妹廝殺。”
八皇子的拳頭攥得青筋畢露,眼裡寫滿了恨意。
當年,八皇子還小,先不說什麼羽翼豐滿,隻說他的性子便是與世無爭,讓皇後恨鐵不成鋼的厲害。
清王,宣王,這兩個人倒是成年了,手中也握有實權,可是卻在這場皇位廝殺中敗下陣來,丟了性命。
就算宣王不是老皇帝的兒子,可清王身上到底是流淌著老皇帝的血液,老皇帝怎能如此狠心?
為了將亓灝磨練成一個合格的帝王,竟犧牲掉其他兒子?!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你隻有變得強大起來,才不會成為那個被人吃掉的小蝦米。”
站起身來,陳澤軒望著外麵深沉的夜色,幽幽道“不過,就算紫桑嫁了過來,這皇位也落不到亓灝的頭上去。”
“為何?”八皇子疑惑的看著陳澤軒,不解他為何敢這般肯定。
畢竟老皇帝都親口說了要將太子之位給亓灝,哪能有假?
“因為,紫桑也不願嫁給亓灝,一旦她來了亓國,勢必要與亓灝鬨個水火不容的。”陳澤軒自然不能將原先打算讓紫桑裡應外合,滅掉亓國的計劃告訴八皇子,隻能笑道“若是鬨出了什麼大事,亓灝連命都沒了,還怎麼要那皇位?”
八皇子瞬間明白了陳澤軒的意思,那就是在紫桑到達亓國後,在她和亓灝之間搞事情。
而且,最好還得搞出人命來!
陳澤軒見八皇子垂眸沉默,安慰道“彆難過了,有些事情,你想開了就好了。”
說罷,他拍了拍八皇子的肩膀,便從窗戶上離開了。
待陳澤軒走了有一會後,顧成恩才推開了書櫃,從後麵的密室裡走出來。
“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八皇子轉身,冷冷的看著顧成恩。
顧成恩依舊是一身黑色的袍子,點頭道“屬下覺得,軒世子說的有些道理。”
“八皇子不如先稍安勿躁,等紫桑公主來了亓國後,看看情況再說。”
頓了頓,他又試探道“其實,屬下倒是有一個主意,隻怕八皇子不肯。”
“什麼主意?你且說說看。”八皇子雖然一早就知道老皇帝偏心,可這次還是被深深的刺激到了,故而直接問道。
“既然皇上想讓亓灝娶了紫桑公主,那倒不如八皇子待紫桑公主來了後,找個機會,贏得她的芳心。”顧成恩陰鷲的眸子閃動著亮光,將這婚姻大事說的就像是在菜市場裡買棵大白菜一樣簡單隨意“您要是能將紫桑公主拿下,您身後的不僅有軒世子,還有整個雲國!”
確實,這對誰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奈何,亓灝能抵得住,八皇子他不過是在身子一顫後,不敢置信的望著顧成恩片刻,搖了搖頭。
腦海裡驀然的浮現了顧瑾璃的那張臉,他重重的將胸中鬱氣擠出,艱難道“這個,我做不到。”
顧成恩不知道八皇子心裡藏了一個人,而且那個女人還是他此生最愛又最恨的顧瑾璃。
在顧成恩的印象裡,八皇子在感情方麵似乎還是一張白紙,應該沒有過什麼心儀的姑娘。
很是不理解八皇子,顧成恩皺眉問道“八皇子,您莫非是嫌棄紫桑公主比您年紀大?”
八皇子動了動唇,“嗯”了聲,算做回應。
比他大,比他小,長的高矮胖瘦,身份高貴還是卑賤,所有的這些都不是問題。
唯一能成問題的,便是那個人是誰。
當然,這些八皇子是不可能告訴任何人的。
八皇子的這個看上去有些彆扭的反應,倒像是一個不成熟,卻喜歡故作老成的孩子,讓顧成恩緊繃著的神經鬆了下來。
人嘛,總是貪心不足的。
如果能借著八皇子的手報了仇,那麼顧成恩身為八皇子身後的得力幕僚,肯定得要邀功請賞的。
丞相一職,位高權重,甚好。
八皇子真的是人小鬼大,那麼自己將來要是登得相位後,有什麼事情想瞞著他,想必也是不能夠了。
顧成恩的語氣緩和了幾分,“也罷,既然八皇子不喜歡,那就當屬下剛才什麼都沒說。”
八皇子勉強笑了笑,低聲道“時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是。”顧成恩見八皇子神色怏怏,便拱手行禮退了出去。
目送著顧成恩消失在夜色中,八皇子冷笑了一聲。
走到櫃子旁,他拿出來一個小盒子。
打開後,裡麵是當年被皇後下令絞碎的香囊碎片。
布條一塊塊的,看著八皇子又心疼了起來。
這是迄今為止,顧瑾璃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也是唯一一件。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一片布條撫摸著,喃喃道“你放心,我不會像四哥一樣,三妻四妾,左擁右抱。”
“我隻愛你,也隻要你一個。”
說罷,他溫柔的吻了吻掌心裡的布條,神色虔誠又認真。
被八皇子念叨著的人,此時正躺在床上轉輾反側。
興許是白日裡被愛月的話給影響了,她這一晚上耳邊總是回想起亓灝說拒絕聯姻的那些話。
心裡頭煩躁的很,丁點睡意都沒有,她“噌”的一下子坐了起來,伸手抓過一旁的外衫,披在肩頭下了床。
拿著銀撥子挑了挑燭芯,待燭光明亮了許多,她又坐在了桌案旁邊,將白日沒看完的那本古書拿了起來,一頁頁的翻動著。
有些東西,尋常的醫書上根本就沒有,就好比是亓灝體內的那隻蠱蟲。
可這一大半的古書翻閱完了,顧瑾璃也沒找到她需要的東西。
越是著急,就越是找不到。
突然,她的頭又痛了起來。
用力的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可整個腦袋就像是被一隻蟲子給鑽來鑽去的扯著疼。
意識到了什麼,她麵色一變,快速將手探在自己的另一隻脈搏上。
亓灝的體內有蠱蟲,她怎麼就忘記了自己的體內當時也被莫離給種了一隻蟲子?
脈象平穩無異,體內也沒什麼中毒的痕跡。
顧瑾璃想了想,覺得她的頭痛和亓灝的心口痛是差不多的。